“巴克斯特是否不仅仅是个诈骗高手。”
“正是。我想证明他在资助这种新型毒品,他实际上用了你发现的那把枪——他杀了人。林肯,记得吧,证据模棱两可,存在着疑问。他也许是个危险人物。”
莱姆轻声说:“这样的话,受到暴力罪犯级别的监禁对他来说本来就是正当程序。”
普拉斯基点点头。“因此你就不会为一个无辜之人的死负责;你关进去的是一个危险的罪犯。如果我能向你证明这一点,你就会抛开这套关于退休的鬼话。真的是鬼话,林肯。”
莱姆轻笑一声。“呃,这可真是个关键问题,菜鸟。答案是什么?”
“我和我的哥哥找到了奥德恩。在东布鲁克林。”
林肯眉毛一扬。
“他是个神父,林肯。”
“一个……”
“弗朗西斯·泽维尔·奥德恩神父。他在布朗斯维尔开了一间临街的诊所。跟他有关联的毒品?”他沮丧地笑笑,摇摇头,“那是一种治疗毒瘾的新型美沙酮。那药也不叫‘卡炽’,那是奥德恩神父的诊所名字,‘社区行动希望治疗中心’”。普拉斯基叹了口气,“而巴克斯特呢?他是那地方的主要捐助者之一。”
所以,枪是巴克斯特父亲的,是这人生命中一个里程碑事件的纪念物。枪击残留物来自一张随机的二十美元钞票,毒品痕迹也来自这一张或另一张钞票。枪油来自他给儿子买礼物的运动用品店,那可能是他给这男孩买的最后一件礼物。
“还有,林肯,我想我全跟你说了吧。那个中心可能得关门了,如果奥德恩神父没法找到别的人来捐助的话。”
“这么说,我不单要为一个无辜之人的死负责,还要为妨碍了多少人离开街头、投入充满意义的生活负责?”
“妈的。我只想帮忙,林肯,让你回来工作。但是……呃,我发现的就是这些。”
这就是科学;你不能无视事实。
莱姆转动轮椅,又看着弗农·格里菲斯精心制作的一件件细小的家具。
“总之,”普拉斯基说,“我现在理解了。”
“理解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做。退休。我如果把事搞砸了,或许也会有同样的举动。退出来,离开警队。干点别的工作。”
莱姆仍旧盯着弗农·格里菲斯的微缩模型。他疾声说道:“糟糕的选择。”
“我……什么?”
“因为犯错误而离开,彻彻底底的坏主意。”
普拉斯基眉头紧皱。“好了,林肯,我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你知道一小时前我跟谁聊过了?”
“不知道。”
“朗·塞利托。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案子需要帮忙。”
“案子?刑事案子?”
“我上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不是社工,菜鸟。当然是刑事案。”他把轮椅转过来,面对这个年轻的警察。
“嗯,我有点糊涂了,我希望你能理解为什么。”
“傻里傻气的执着如一是狭隘之人的心魔。”
“我也喜欢爱默生,林肯。我觉得是‘心底狭窄的人’。”
是吗?可能吧。莱姆点点头表示让步。
“但这还是解释不了为什么。”
林肯·莱姆觉得这才是答案:你不去追求你心知肚明想要追求的东西,你把其中的理由一一总结出来,肯定——他喜欢这个词——就麻木了。这无非意味着你不得不无视内心里的每一个喧嚷之声,喧嚷着要你离开、要你退休、要你犹豫、要你暂停或要你质疑,不管那声音是一条妨碍到你的线索,还是一种诱惑你休息的疲惫,抑或是这件惊人之事,有人躺在你因为疏忽而为他掘下的坟墓中。
但他说:“我不知道,菜鸟,完全不知道。但事情就是这样了。所以把你的日程安排妥当,明天一大早我就需要你,你和阿米莉亚。我们得了结不明嫌疑人四十的案子,然后看看朗有什么别的——对不起——要紧的事。”
“好,林肯。很好。”
普拉斯基朝门口走去,脸红红的,脸上的表情说是笑容满面最恰当了。
莱姆认为,那是一种任何人都不该露出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