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那声可怕的闷响和撞击声还在罗恩·普拉斯基的耳边回响。
唉,那人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他回想起第一次和林肯还有阿米莉亚共事的那起案件:他粗心大意地被犯人用棒球棍还是别的什么棍子狠狠击中了脑袋。直到今天他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件事,对细节却完全没有印象。粗心大意啊。他没有事先侦查嫌疑人的位置就轻易转过了街角,结果被打个正着。
那次受伤让他变得有些胆怯,让他的脑子偶尔有些糊涂,还会失去方向感。他十分努力地克服这些创伤后遗症——哦,真是拼了命的努力——然而内心的恐惧却依旧不时席卷而来。更糟的是:在该警惕的时候不留神地转过街角是一回事,但由于自己的失误而导致别人受伤却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此刻普拉斯基刚把他的小巡逻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已经换了一辆车。之前的那辆被扣做证据了。要是有人问,他就说自己是来录口供的,口供对象和利用电网搞恐怖袭击的人住在同一个街区。
我是来询问嫌疑人所在的相关信息的……
以前他和同为警察的双胞胎兄弟经常这样开玩笑,把对方逗得哈哈大笑。但现在事情却变得一点也不好笑了,因为他知道这个被他“嘭”的一声撞倒,随后又“啪”的一声脑袋着地的男人,只是一个与案件毫无关系的路人而已。
走进一片忙碌的医院时,他感到一阵恐慌。
万一那个男人伤重不治怎么办?
“车祸致死”,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判决结果,不过也有可能是“过失杀人”罪。
那他的警察生涯就彻底完蛋了。
就算能免予起诉,就算司法部长什么也不做,他还是会被那个男人的家人起诉。要是他最后也变成林肯·莱姆那样,瘫痪了可怎么办?警察局有没有专门为这种情况上的保险?他的个人保险肯定不会承保这种需要负责终生照顾别人的事情。受害者会不会起诉普拉斯基,然后夺走他所有的财产?那么他和珍妮下半辈子都不得不起早贪黑地工作来支付赡养费了。孩子们很可能因此上不起学,而他们刚存了一点的钱也会像轻烟一样消失不见。
“我是来找斯坦利·帕默尔的。”他对坐在桌子后的接待员说,“昨天车祸的受害者。”
“明白了,警官。他在四〇二病房。”
身上的警服让他畅通无阻地穿过好几扇门找到了那间病房。他在门外驻足片刻,鼓起勇气。帕默尔的家人会不会都在?妻子和孩子?他在心底思索着应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