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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陷(2 / 2)

载潋才踏进大殿内半步,已见其间人头攒动,有许多她不认得的命妇格格们都到府上来吊唁额娘,眼下兄长们皆不在,纵使载潋心底仍悲痛难遏,可她作为婉贞福晋名义上的膝下独女,便强压下悲痛,一一去见过来客,规规矩矩地行礼,礼貌道谢。

醇贤亲王两位侧福晋刘佳氏与李佳氏也都出现在灵堂内,各自由侍女搀扶着,在殿内向前来吊唁的命妇见礼。刘佳氏脸上也挂着泪,而她却不是在哭福晋,她是在哭自己,她哭自己熬过了大半生,终于等来了这一天,终于可以在府里当家作主,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去亲近自己的亲生儿子。

刘佳氏见载潋也在殿内,便觉得心里头堵得厉害,因为她想起载沣前段时日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载沣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让“妹妹”听见了,以免惹“妹妹”难过。

刘佳氏想至此处便更恨载潋,她想如今王爷和福晋都去了,府里头唯独载潋不是自己的亲人,她不仅多余,还牢牢占据着自己几个儿子的心,阻碍自己与儿子们亲近。更何况这个载潋根本不是醇贤亲王的真正骨血,可几个儿子却无怨无悔地视她为“亲生妹妹”,对她这位生母,却是冷眼旁观。

刘佳氏恨不得让载潋即刻就随福晋一同去了,可她知道载潋尚年轻,远不到大限之日,若想让她不再成为自己与亲生儿子之间的阻碍,她唯有想别的方法。

刘佳氏心里细细思索着,忽然心生一计,因为她在殿内看见了贝勒奕谟的福晋林佳氏,她以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嘴角扯出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弧度来。她想此计若能成,便能根除载潋,就算不能,也能让载沣深深误解载潋,再不与她亲近。

刘佳氏缓缓踱着步子,靠近到林佳氏的身边,福身见了礼,搭讪道,“多谢福晋前来吊唁的心意,我在此替载沣谢过福晋了。”林佳氏是贝勒奕谟的嫡福晋,而她的夫君奕谟,正是载潋的亲生父亲——在载潋出生后的六个月内都从未看望过她的亲生父亲,连名字也不曾给她取过的亲生父亲。

而林佳氏贪慕虚荣,当年听闻太后要以醇亲王的幼子载涛与府上庶出的无名女儿作交换时,她满心满愿打的都是将来该如何凭借醇亲王的儿子、当今皇上的亲兄弟平步青云、攀结权贵的如意算盘。可她的如意算盘还没打成,奕谟的身体便支撑不住了,当年载涛回府时,正值奕谟病重,府内琐事众多,她一时间内招架不住,便恳求皇太后应允将醇贤亲王的儿子送还醇王府。

后来奕谟虽然逢凶化吉,可一直是多病缠身,总有旧疾复发,奕谟膝下无子,嫡出的儿子与两个女儿都在十岁前夭折,世人都说是奕谟的儿女们替他挡了多年前的病重之灾。如今奕谟只剩下载潋一个亲生女儿,他晚景凄凉,所以一直期盼能与载潋相认,可奕谟心中一直觉得亏欠载潋,便也不敢贸然打扰载潋。

林佳氏见前来同自己说话的是醇亲王载沣的生母刘佳氏,忙也福身回了礼道,“侧福晋多礼了,醇贤亲王福晋生前惠恩广济,御下仁慈,我感念福晋生前恩德前来吊唁,侧福晋与醇王爷不必言谢。”

刘佳氏淡淡一笑,搭了林佳氏的手道,“敢问福晋,贝勒爷一直安否?”林佳氏听罢后长叹了一声,满面添了愁色,连连摇头道,“贝勒爷久病虚弱,又经丧子与丧女之痛,若非为吊唁醇贤亲王福晋而来,我自是半步也不敢离开贝勒爷的。”

刘佳氏听闻此讯后,觉得正中自己心意,便缓缓引导着林佳氏道,“福晋,从前太后将载涛过继到贵府,后因贝勒爷身体久病,便将载涛归还醇邸,可贝勒爷的亲生女儿…还一直在我醇邸上啊,贝勒爷久病,岂能膝下无人呢?”

林佳氏听至此处,仿佛被戳痛了心事,她忙拉下了刘佳氏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侧福晋的心意我懂,只是…这三格格该早忘了自个儿的出身吧,我在外时常听闻醇贤亲王与福晋厚待于她,就连皇上也对她恩宠不断,贝勒爷当年冷落这个庶出的女儿,如今我们又怎敢高攀皇上的妹妹呢?”

刘佳氏听罢后忙轻轻拍了拍林佳氏的手背,蹙起眉来道,“福晋怎得如此想,就算是皇上和太后,心里也都如明镜儿一般,明白载潋是贝勒爷的女儿,当年只是碍于醇贤亲王与福晋疼爱她的缘故,才一直没人提起让她回府的事,可如今王爷和福晋都已不在了,贝勒爷向太后讨回自己的亲生女儿又有何不妥呢,就算皇上不答应让载潋回到贝勒爷府上,也总该答应让她去探望贝勒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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