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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念(2 / 2)

外头已入了夜,还起了风,他听见涵元殿外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回身去看,只见院里有几名小太监在清扫落叶。他轻声笑了笑,他在嘲笑自己,竟还以为是她回来了。

他继续将目光落回到书卷上,终于听到外头传来王商的声音,“万岁爷,奴才们回来了。”

每晚他与孙佑良都要去太后宫里被问话,总是很晚才能回到瀛台。如今王商与孙佑良是他身边最亲近与信任的人了。

载湉略合了书,听王商回话道,“万岁爷,今日太后只问了几句话,她问万岁爷几时几刻安置,白天都和什么人说了话。”

载湉轻笑着叹了一声,他摇了摇头,他不知太后这样监视着自己,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斩断了新政,巩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而天下民生凋敝,言路不开,她就会感到满足吗?

载湉点了点头,示意他二人下去,孙佑良却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与一块红玉髓,交到载湉手上,目光中闪着泪道,“万岁爷,这是珍主儿给您的信,还有这块玉,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

载湉心底猛然跳动,他一眼便认出了这块玉,那是珍妃第一次封妃时,他亲自赏给她的。他还曾握着珍妃的手,在上面的绢布上写下了“伉俪之名,遐迩永久”几字。

载湉心底颤动,立时伸出手去接过了红玉髓与信笺,他目光中含着泪,望向这块玉,心疼地摩挲着。

载湉先抽出了信笺中的照片,只见照片上的珍妃笑颜如花,与自己十指相扣。这些画面,在他们分别后,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载湉握着红玉髓,将照片重新收进信笺里,他的声音清冷,“这是怎么拿到的?”

王商与孙佑良两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答应了要为载潋保密,不能将她真正的忠心暴露了,哪怕是在皇上面前,他们也不能说。

王商狠了狠心磕头道,“奴才有个交好的小太监,今日他们搜查景仁宫,他替奴才留下的,又转交到奴才手上的。”

“哦,你们都退吧。”载湉挥手让他二人都退下去,却又觉不对,叫住孙佑良道,“你过来,朕有话问你。”

孙佑良诚惶诚恐地凑到近前来,跪下磕头道,“万岁爷,奴才在呢。”载湉却让他起来,道,“地上冷,别跪了。”

孙佑良不胜感激地站起身来,只见烛光下的皇上竟显得那样孤独,他一定认为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了吧。孙佑良多么想告诉他,还有一个人守护着他,从未变过心。

“佑良,你是怎么来到朕身边的?”载湉只记得他当年之所以可以来到养心殿当差,是与载潋有关的,却又记不得细节了。

孙佑良颔首回话道,“回万岁爷,甲午年时,奴才受命去掌三格格的嘴,却下不去手,三格格说不想牵连奴才,就让奴才走…后来三格格入抚辰殿受罚,奴才又遇着格格,便将身上的一点银子都给了三格格,让她留着救命用。为了此事,三格格一直都记着奴才,还替奴才求了皇后娘娘,让奴才做了寇谙达的徒弟。”

载湉听罢后长叹,他仍记得甲午年时,载潋因支持自己而顶撞了太后,在大雨中被罚掌嘴。

当年那个在大雨里瑟瑟发抖的小姑娘,面对着铁腕无情的太后,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求饶,如今怎么会如此懂得趋利避害呢。

载湉握着手里的红玉髓,竟感觉闻到了载潋身上的脂粉味,难道这块玉载潋碰过吗?他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闻,又觉得气息若有若无。

他轻笑着摇了摇头,问孙佑良道,“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载湉绝口不提她的名字,可心底某处还是觉得触痛。纵然眼前的信与宝玉都不曾和她有关,他还是觉得,在这隐隐的寒冷与疼痛之下,燃烧着想念。

孙佑良有些犹豫了,他抬头看了皇上一瞬,便又立时低下了头去,他咬了咬牙,从心回答道,“万岁爷,奴才觉得,三格格重情义,爱憎分明,知恩图报,三格格厚待奴才们,温暖过很多人。她…是奴才的恩人。”

孙佑良鼓足了勇气,他抬起头去,沉沉问了一句,“万岁爷,三格格是您的妹妹,您一定也很疼爱自己的妹妹吧?”

孙佑良察觉到皇上的目光不觉间变得柔软起来,眼光晶莹,似乎有欲坠未坠的泪光,他的声音清冷,“只是从前的梅花开得多好,如今都已不再了。”

载湉剪断了红玉髓上的“伉俪之名,遐迩永久”,仔细收入怀中,又将玉佩交给孙佑良,道,“去将这块玉打磨成小块儿,朕想嵌在帽檐上。”

孙佑良伸出双手去,略有些颤抖地接过那块玉,含着头退下了。

他回望着涵元殿屋檐上凄冷的月光,心中酸涩不已,若皇上能知道,载潋还在为他而苦苦坚持,从未变过心;若载潋可以知道,皇上在提起她时,还会不自觉地笑…该有多好。

载潋躺倒在床上,正要让瑛隐为自己熄灯,却听见外头传来敲门声,随着几声“咚咚…”的声音,载潋竟听见载泽的声音传来,“潋儿,你睡下了吗?我听你七哥说你病了,今日来看看你。”

载潋听到泽公的声音,心忽然如同被人紧紧攥住,又惊又喜却又有些怕。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载泽了,不知要如何以这一副病容见他。她略爬起身来,望向窗外,只见载泽与载涛手里提着灯笼,一同站在门外的廊下。

阿瑟疑惑地歪着头问载潋道,“格格,外头是谁?”瑛隐掩着嘴笑道,“泽公爷呀,你曾见过的,他最喜欢咱格格了,等会儿啊,咱们都上外头等着去!”

静心却皱着眉打了打瑛隐的脑门儿,一脸正色骂道,“胡说,净惹格格跟你生气!”

载潋也蹙着眉发起愁来,她不是不知道载泽一直以来的心意。她心中是喜欢泽公的,从小就喜欢和他在一块儿玩,可她是将泽公视为大哥哥,就像自己的几位哥哥一样。

不相见会想念,但只要见了面,她又要伤了泽公的心。

外头的人都经常闲笑,说载泽更像是醇王府的“大哥”,在载潋心里,这份感情也是如此,本不应生出风花雪月的感情来。

载潋听见外头的风声大作,不禁心疼载泽与自己的哥哥,怕他们在外头站久了会冷,便轻叹了一声,对静心沉声道,“姑姑,请泽公和七哥都进来吧…”她转身又对瑛隐说道,“丫头,你为我穿衣。”

瑛隐嘴上应了一句,连忙跑着去取了载潋外头的衣裳来,为她穿好后,才将卧房外的围帘都掀起来,引着载泽与载涛进来。

“潋儿,我们许久未见了。”载潋穿好了衣服,听见载泽的声音。她从床上坐起身来,眼前只有载泽一人走来。

载涛留在了外头,还吩咐让静心等人都不要进去打扰。

载潋强打了精神,不想露出一点病态来,这一次她不是怕眼前的人怀疑自己,而是不想让他担心。

“泽公一切都好吗,静荣姐姐的病都好了吗?”载潋的目光不自觉的柔和起来,她淡淡笑了笑,望向眼前的人。

载泽落坐在她身前,拍了拍她的手背,朗声笑道,“我们都好,都很牵挂你。”

载潋含着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载泽的手上,她不禁笑道,“我都这么大了,还是总让泽公担心,泽公每每见我,都是在牵挂我。”

“我也是不争气…”载潋笑着笑着,竟又有些哽咽,载泽递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她,道,“潋儿,你对我,不必愧疚。就算你已不再是那个爱闯祸的小姑娘了,我还是会担心你,还是会怕有人会欺负了你。”

“泽公…”载潋不知该要说些什么,面对着载泽的一颗真心,她总是无以为报。载泽轻笑着叹了声气,他望向载潋的眼睛,忽极为认真地问她,“潋儿,你的病,是因为皇上,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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