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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2 / 2)

她好像看到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接不上来,眼底还划过一丝窘迫。她瞧着好笑,微微垂眸,牵起了唇角。

相处的时光转瞬即逝,终于在他回京前,在初遇的梨花树下,他们许诺了终生。她将生母留给她的帕子送给了他,而他也将随身玉佩赠予。

白云苍狗,谁都未曾料到,慈明寺那一别会是永恒。男人走后没多久,她也被谢家的人接了回去。

在父亲的书房里,她鼓足了勇气,生平第一次向父亲开口请求,说自己已有心仪之人。

轩朝民风开放,儿女婚嫁并不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第一次求父亲,她心仪之人与她身份相配,谢汝原以为不会有什么阻碍。

万没想到,广宁侯听说了此事后勃然大怒,将她关了禁闭,一关就是数月,直至有一日,她被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按在榻前,他们强迫她换上了嫁衣。

王氏的贴身丫鬟绑住了她的手,她们挟持着她,用了好大的力气。广宁侯严肃着声音叫她莫要哭闹,如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隔着朦胧的泪眼,含着水雾的目光扫过谢府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冷漠地站在一旁。

谢汝知晓自己因生母卑贱、因天命不详而不受待见,于是这十数年来每一步路都走得格外谨慎,她默不作声地接纳了所有不公正的待遇,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个人,她从知事那日起便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她也曾不甘,也曾反抗,可日子久了,棱角早已被磨平。慢慢温顺接纳,逆来顺受,她已认了命。

可今日种种又让她生出“为何如此”的愤懑和怨怼。

她被粗鲁地塞进了喜轿,被绑着,动弹不得,挣扎了许久渐渐体力不支。

后来大概出了城,她似乎离郦京越来越远了。

……

“谢姑娘,醒醒。”

谢汝睁开眼,梦中抱着她一同死去的人正皱着眉看着她。

冷汗顺着背脊漫上头顶,她猛地坐起身,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十指用力,指甲几乎穿破他的衣袖,嵌进肉里。

“阿、阿寄……别……不要!”她拼命拉他,想让他转身,看看他的后背有没有插满箭矢。

沈长寄很轻松地便将她的手拂开,长臂一伸,一声招呼也不打便揽过她的腰,将人提抱起。谢汝扒着他的肩膀,吓了一跳。

他拎着人走到书案前,将桌上案卷随意挥到一旁,把人放下,随即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上,把她困在自己的阴影下。

谢汝:“……”

什么噩梦,什么箭,她瞬间全都忘了。

男人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凑上去,在她唇角落下一吻,一触即分。

退开后,微微蹙眉,撑在桌上的手收拢,攥成了拳。

“你你你……”谢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红到耳根,险些恼羞成怒,“沈大人!我还没有答应你!你、你莫要得寸进……进尺!”

沈长寄突然觉得胸很闷,呼吸不畅,他暗自想着,许是昨日心疾发病的后遗症,让他的心跳的这样快,快得有点慌。

“无妨,我等得起。”

“……大人,您还真是个中高手。”谢汝自认脸皮没有他厚,红着脸把头扭向一边。

她犹记得前世,沈长寄明明就是个牵她的手都会脸红的人,更、更遑论说亲吻她了……仅有的一次,也是濒死时的诀别之吻,哪里像这个登徒子,昨夜翘明心意,今日便……他便……

她不敢回应,梦中的悲剧犹记在心,谢家人为何那样对她还未可知,她没准备好去化解那个危机。

沈长寄盯着她的大红脸欣赏了许久,终于在彻底把人惹恼之前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看向她,一本正经道:“往后你再囿于噩梦,一同回味起来的,还有这个吻。”

谢汝:“……”

她实在无法接首辅大人的话,总觉得一夜过去,沈大人被人夺了舍。

好在沈长寄并未将她的逃避和拒绝放在心上,他从一堆奏折中抽出一本带着血迹的书,正是谢汝带来的那本。

谢汝正了神色,“大人,昨夜我来找你确实有正事,便是这个。”

“嗯,多谢有它。”

谢汝一噎,揉了揉发烫的耳垂,眼神围绕着“账目”二字上打转,“我昨日只买了三册,这一本想必是那位公子撞过来时掉落在地上的。”

离开时又被沈长寄一齐收了起来,带回了府中。

“沈大人,这账册写的什么我不懂,但有件事我十分在意。”

谢汝悄悄抬眼,恰好与沈长寄的视线撞上。他认真地看着,那眼神专注到令人心慌。

她咳了一声掩饰羞涩,自顾自道:“我对药材和植物的气味十分敏感,这本账册上,带着一点奇怪的味道。”

沈长寄好像没有听到后半句,只抓着前半句问:“你对气味敏感,所以一下便闻出来我的药中有毒草。”

谢汝道:“这账册我也不清楚是否出自医馆或是药堂,倘若能知晓来处,或许能对您查案有些益处。”

“你昨夜对我生气了,你在意我,可为何仍拒绝?”男人又微微弯下腰,挺拔的身躯将她牢牢锁进小圈子里。

谢汝伸出手,去推他的胸膛,然后身子一滑,从桌案上溜下来,几步跑到门口,离得老远,“这股奇怪的味道中除却常见的草药外,还有几味极为珍贵稀缺的药材,其中一味像九节菖的味道,九节菖价格昂贵,不是每一家医馆都有,或许您可以去查一查,近几月有哪些医馆收集了这种药材。”

“我一向不热衷于男女之事,故而你是何意,我也不甚明了,若对我有要求,尽可告知于我,你躲那么远是作甚?”

谢汝:“……”

两个人完全是鸡同鸭讲。

她在与他讲正事,他却满脑子都是情爱,谢汝当真怀疑,这个首辅的位置真是靠他自己挣来的吗?前世那个羞涩的公子究竟是不是她臆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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