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音脑子都懵了一下, “十一只?等等, 这什么意思?欺负人吗这不是, 我不过挖了它们八朵腐生花!”
“加上那光束……还有三株。”胖团弱弱地提醒。
“那三只?它们不是被熏晕了?还能再醒过来的?这灵力质量看来不行啊!”
“你还想这个, 快跑啊!真被追上了, 一两只咱们还能拼一拼,十一只,怕不是想要玩完?”胖团站在离音的肩膀上, 眼神紧紧盯着离音身后的路, “这个故事又一次告诉我们, 攘外必先安内是错误的。一个族群遭受到欺负时,第一反应肯定是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但前提是,你得把人家欺负得狠了,过了那个临界值, 让人家愤怒到足够克服其本质的劣根性,化敌为友,暂时一致对外, 对吧?”
“你都知道了你还把它们欺负得这么狠?”
“我不知道它们的承受力这么差,十一株而已?好吧好吧……问题是我不知道这一片区域就这么点腐生花,早知道就给他们留点了。至少仇恨不会拉得这么彻底……”
这个教训可真是够深刻的!
离音使劲儿咽了咽口水,“胖团, 别往后看了。你探探路, 哪边能跑出去?姑奶奶今儿个就拼了!”
“它们的包围圈将会在你十二点钟的方向闭拢, 所以你只能朝着十二点钟的方向跑, 在它们闭陇包围圈之前, 跑过那个缺口。但这个方向,我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别跳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赌了!”
离音沉下心思,又一次加快了速度。
周围的光线已经越来越暗,离音腰间的玉牌,那盏绿色的指示灯已经渐渐由绿转为红,不停闪烁着,红得能滴出血似的。
显影屏前,属于离音的那一块屏幕忽然间就被一片黑雾笼罩,再看不清任何画面。
围观的吃瓜群众一片哗然,君无咎直接坐直了身子,微微拧着眉。
薛无忧说道,“可需我遣人去寻她?”
君无咎又将背靠到椅子上,闭眼按了按眉心,“不必,这是她应走的路,谁也阻拦不得。何况,一个选择背后就是一场因果,既然作出了选择,就应当承担起相应的后果。她也应当明白这个道理了……”
说是这样说,但君无咎的指尖还是凝起灵力,嘴里念念有词。
一点荧光在君无咎的指节上跳跃着,速度越来越快。某一瞬间,那荧光彷若遇上天敌,蹦出一丝火花,砰地一声,一道雷光从君无咎指节间逸散出来,带着一股令人心惊胆跳的韵味。
薛无忧脸色一变,“大师兄,停下!”
君无咎手势一收,将这股灵力散去,指尖还微微颤抖着。
薛无忧心念一动,在周围人不曾察觉的情况下,已设下一道屏障。他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大师兄,您这徒儿到底是何来头?为何这样简单的祸福推算,还会被天道阻止?”
君无咎眉眼间仍是清朗之色,语气云淡风轻的,“我收她为徒时,她身边就只带着那只小宠,还有一件万行衣,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不知来处,不知归途,也无籍贯?人总不能是平白无故忽然冒出来的吧?您是不是不曾问过她的来历?”
“她说不清楚的。”
“是不好说吧?大师兄,您何曾如此感情用事过?既然无法弄清她的来历,您怎好……”薛无忧语气有点激动,但一对上君无咎的眼神,声音顿消。
君无咎很认真地看着他,“无忧,我这一生到现在,曾经有过三次心血来潮。前两次你都知道了,收离音为徒这次,是第三次,也是最强烈的一次。”
薛无忧想起十万年来沉魁涉及到的那两场大变故,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君无咎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大师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薛无忧眉头紧紧皱着,指尖掐了个诀,嘴唇微动,跟君无咎方才的姿势一模一样。
君无咎及时阻止了,“放弃吧。我曾试过的,就算用宗门脉主所学的法子,也算不出来她的未来会是如何。不论她从何处来,如今她是沉魁门人,我君无咎座下第四徒,你的师侄,这身份不是已经有了吗?再加上她心性一向很好,难得赤子之心,也不是那种会无端枉造杀孽的人,如此便够了。大师兄只希望,待我离开灵溪界后,在你能照看到的地方,能好好看顾她。”
薛无忧有点惊讶,“您真不带她走?”
君无咎难得叹了口气,“若她不是这种随时能牵扯到天道的人,我如何也不能留她一人,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只你我也知道,这世上的事,从来是天降大任,有多大能力就得承担起多大责任。她天赋极高,过往以及未来都成谜,所背负的,只怕不是小事。我总怕自己干涉过多,倒成揠苗助长,往后她劫数来临时,无法具备足够的实力;但又怕我这一走,凭她如今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不知该惹出多大麻烦,怕她孤身一人无法应付得了……”
薛无忧想起薛莹,也有点沉默了,“师兄放心,只要她还在灵溪界,我总有法子护她周全!我沉魁一门,从未有弟子会受外人欺负!”
……
离音已闷头跑出老远,远远将那十一只虎视眈眈的伴生兽甩在身后。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逃出那个包围圈了?”
胖团眨眨眼,踮起脚尖眺望,有点困惑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它们都停在原地不动了,看上去还有点紧张的样子。咦?它们怎么都掉头跑掉了?”
离音停了下来,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沉沉地喘气,“你说,它们都掉头跑掉了?”
长跑过后,离音的双腿都有点抖,她微微屈膝,将手腕撑在大腿上。腰上的玉牌随着她的动作垂了下来,那盏红色的信号灯在疯狂跳动,红得几乎发黑。
离音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抬起头。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如黑夜一般。离音以为胸腔里那股刺痛感是因为长跑疲累所致,但其实并不是。这是戾气到了一定浓度以后,对人的伤害又进一步加大。
离音下意识就加厚灵力膜,覆盖满身体各处。滋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如烈火烹油一般。
“胖团,还记得来时的路吗?咱们退回去。”
“来不及了!就在方才,咱们来时的路已经完全消失了。”
一人一兽对视了一眼,心头都有点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