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冷静下来,直接无视了汪赛苓的问题,反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还记得卢贡吗?”
等她说出这个名字,就像是开启了汪赛苓的潘多拉魔盒,即便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她已不会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但当汪赛苓从温迪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她的表情却仍然霎时转变为愤怒与痛恨。即使过了这么久,她依旧记得卢贡曾给她带来的耻辱。她此时才明白,她没有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并非遗忘,而是在逃避。
“卢贡……”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缓缓说道,“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她猛然抬头望向温迪,把温迪吓了一跳。
因为汪赛苓的眼神真的太可怕了,比温迪看过最恐怖的电影里的女鬼眼神还要更恐怖十倍。
“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人?为什么你要问我记不记得他?你是不是去过冉都?你是不是见过他?他在哪里?”
汪赛苓噔噔噔陡然抛出五个问题,啪啪啪地往温迪头上砸。
她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尽量不将它宣泄在无辜的人身上,可是温迪是刺激她的源头,她很难忍耐这种愤怒,即便这种愤怒并不是冲着温迪去的,但哪怕仅仅是顺带擦过她的怒意,也令温迪被吓得不敢与她对视。汪赛苓还保有一分理智,因此仍旧具备着基本礼仪,她没有抓紧温迪的肩膀疯狂摇晃,甚至碰都没有碰到她。
她仅仅是用宛如实质一般的目光缠绕温迪,用无形的压力逼她抬头,请她回答。
“你先冷静一下。”温迪盯着右下方,歪着头说。
“他在哪里?”汪赛苓执着地追问道。
面对汪赛苓的追问,温迪沉默了两秒钟,离开座位将绿色行李箱放倒,将密码锁打开,当着她的面绕过三边拉开拉链,转动行李箱让它的开口面对汪赛苓,然后缓缓打开。
“他就在这。”
……
咖啡厅里,两人相顾无言。温迪像做买卖验货一样给汪赛苓展示了箱中的骨灰人,然后两人重新回到座位并排坐好,沉默地看着窗外。一只飞鸟掠过,不知是觅食还是觅尸。
汪赛苓掏出一包烟,哆哆嗦嗦地拿出打火机,问温迪她能不能抽。
“你还能搞到烟啊?”温迪好奇地问。
“多翻翻还是能找到的,我存得多,烟瘾不重,够用。”
“哦。”
“我能抽一根吗?”
“随便。”
然后汪赛苓叼着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使劲地唆了一口。
缓缓吐出,烟雾裹着两人的头,熏出一团蓝色的雾气。
也可能是紫色的。
“噗。”温迪轻轻吐气,把面前的青烟吹散。
汪赛苓把香烟从右手换到左手,扭头问她:“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
“原来你没有看清楚啊?”温迪热心肠地回答他,“那是卢贡,不是东西。”
“卢贡确实不是东西。”
虽然这个笑话不合时宜,汪赛苓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随后她拧着眉仔细回忆着自己刚刚看到的恐怖画面,问:“我看到的东西好像是一团灰。”
“那不是骨灰,是石粉。”温迪主动纠正了汪赛苓未说出口的猜想。
汪赛苓还是难以接受。
不管是行李箱里躺着骨灰、骨灰是石粉、石粉是卢贡……她都难以接受。
一时间,她脑子里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占据,愤怒与迷惑竟不知是谁占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