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利哉到底不是普通人,他很坦然地回望两人,眉眼舒展。他脸上原本的诅咒瘢痕被逼退了大半,只剩下额头一点不详的紫色,露出来的一张脸孔十分俊秀。
谢谢。产屋敷利哉认真地道。
白发青年撇了撇嘴,他扭头看向黑发青年,小声地道:杰,要把狱门疆抢过来吗?
玩腻了再还给这人。
产屋敷利哉眼中已经跟神奇画上等号的黑发青年夏油杰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他揉了揉五条悟那头手感极佳的白毛,口中道:不要欺负弱者,悟。
产屋敷利哉:
哦,抱歉,因为诅咒的原因,他确实很弱。
感谢阁下的宽容。产屋敷利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笑容里满是坦然,并不为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走心的评价而恼怒,平静地道:我确实很弱,还十分需要狱门疆。
五条悟笑了:你这人很坦诚嘛,比歌姬
悟。夏油杰提醒道,虽然歌姬不在,但弱者什么的,也不要嘲讽了。
五条悟耸了耸肩,行吧,杰不让说他就不说。
夏油杰打量着眼前的产屋敷利哉,这人还不知道,在他刚才出手压制那个他体内的诅咒时,不经意间从传承的鲜血得到了一些记忆碎片。那些记忆碎片无不与一个名叫鬼舞辻无惨的鬼有关,产屋敷利哉现在想要做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他就说这个人类的灵魂纯澈,明明是个好人,哪怕祖宗造孽再多,也不至于这副诅咒缠身命不久矣的模样,原来是因为他们这一族出了一个作恶多端的鬼王,导致他们被诅咒了。
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神明总是爱迁怒的,与被祂厌恶的鬼王出自同一族在神明面前都能够算作原罪了。不将门户清理了,产屋敷家族将一直承受着这个血缘诅咒,直到血脉断绝。
有点惨。
他就说,外头那些恶鬼存在的形式看着眼生,原来是新生的鬼族。
得知了产屋敷被诅咒的原委,夏油杰这一次的立场更加坚定了。他拉过五条悟,勉强算上一个产屋敷利哉,小声嘀咕了一下作战计划。
产屋敷利哉俯身行礼,认真地道:感谢两位大义!竟是丝毫不怀疑他们的来历和立场。
五条悟虚了虚眼睛,对于产屋敷利哉的识相很满意。
他就欣赏这种痛快懂事还不做作的弱者,比某些没什么本事还疯狂上蹿下跳的家伙强多了。
事后你将狱门疆借我们玩、看看就行。夏油杰指了指产屋敷利哉手中的立方体。
立方体上,已经有一半的眼睛睁开了。
利哉自当双手奉上狱门疆。产屋敷利哉语气严肃,狱门疆虽然稀罕,但他拿着,能不能封印鬼王还是两说。但这两人若是足够强,真能按他们所说能干掉鬼王,一个狱门疆又算得了什么。
第36章 思考人生第36天
那个家族的人, 又弱又难缠,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那个家族的人。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做贵公子打扮的黑发青年,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一把桧扇,半遮住脸孔, 只露出一双猩红色的眼眸, 眸底满是漫不经心的意味。
您不觉得, 他们身上的诅咒很有意思吗?身穿紫色色无地的年轻贵妇抬袖掩唇, 白皙的额头上横亘着一道黑色的缝合线。她面上笑意浅浅, 但这笑意却丝毫未入眼中。
贵公子,也就是鬼杀队立誓诛杀的恶鬼始祖鬼舞辻无惨瞥了一眼年轻贵妇,在心中撇了撇嘴。
这个姓细川的女诅咒师疯得很, 在她眼里除了实验就是实验。要不是她确实有两把刷子,虽然没有让他自如行走在阳光下的本事,但能拿出这样吞食太阳的咒灵,鬼舞辻无惨早就处理掉她了。
鬼舞辻无惨曾询问过她做实验的目的, 她没有回避, 坦言说,她想要一具强大但将驯服刻进骨子里的容器。
她似乎相当好奇恶鬼们对鬼之始祖的忠诚。
还算有点眼光。
鬼舞辻无惨其实挺想试试将咒术师这样的人类转化成鬼的,若是转化后也能够保留术式, 那鬼一定不会弱。他一直想要攒出个十二鬼月, 稀罕材料出稀罕品质, 比起从普通人中大海捞针,向特殊的人下手才有效率。
只可惜,咒术师不好惹,各家族盘根错节, 野生的咒术师少之又少, 鬼舞辻无惨的这个计划才一直搁置下来。
这个姓细川的女诅咒师是主动找上门的, 她还带来了产屋敷家族和鬼杀队的情报做敲门砖。即使她暂时不打算转变成鬼,鬼舞辻无惨也愿意给她几分薄面,哪怕她想要留下产屋敷的命。
不过,想想细川拿鬼做实验时的种种,产屋敷的人落在她的手上,十有八九生会不如死,说不定也会很有趣?
鬼舞辻无惨用扇骨敲着掌心,唇角一挑,露出一个笑容来,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细川瞥来时那仿佛看死物的冷漠。
细川好吧,是用了这具生前姓细川女人尸体的羂索,其实并没有将所谓的鬼王鬼舞辻无惨看在眼里。他不介意多恭维他两句,因为他太好看清楚,这种自卑又自傲的性格,故作不经意地煽风点火两句,他就能将所谓的鬼王支使得团团转。
直到现在,恶鬼倾巢而出,围攻鬼杀队大本营,鬼舞辻无惨还将这项决策当做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说他想要一具强大又能将驯服刻进骨子里的容器并非随口之言,他已经与诅咒师里梅达成了束缚,为数百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准备复活的容器。只要在容器上埋下暗手,他未必不能将两面宿傩收为己用。
鬼对鬼舞辻无惨的绝对服从,就是一个很好的研究方向。产屋敷家族是鬼舞辻无惨生前的家族,血脉同源,很有实验价值。
哦,除此之外,他其实还想测试一下,鬼舞辻无惨的身体适不适合做两面宿傩的容器。当然,如果埋不了暗手,这个计划就作废。
他可没有那么好心,去帮助两面宿傩独霸天下。
每一颗棋子都应该落在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上,喧宾夺主可不好。
而且,他收到情报,疑似狱门疆的东西落在了鬼杀队「隐」组织的人手上?
狱门疆可是好东西,落在普通人手上可惜了。
两人各怀心思,面上却一派和谐,仿佛是再默契不过的合作者。
鬼舞辻无惨转了转手中的桧扇,道:我先去会会那个产屋敷。顿了一下,他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我会记得留他一命。
多谢大人。羂索适时露出一丝感激来。
鬼舞辻无惨神态自若地走过战场,两边的激战全然没有看在眼里。有剑士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虽然想出手拦截,但与他们死战的恶鬼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鬼舞辻无惨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虽说青色彼岸花一直没有着落,他依旧无法克服阳光的威胁,但收服了这个咒灵,阳光的弱点其实也无所谓了。
既然无法回到阳光下,那就让这个世界再无阳光好了。
已经活了五百多年的鬼之始祖站在鬼杀队当主所在的和室前,他合拢桧扇,屈指在明障子上叩了三下,端得彬彬有礼。但下一秒,他手一抬,明障子轰然向两边退去,露出坐在榻榻米上的和服青年。
只一眼,鬼舞辻无惨就厌恶地皱起了眉。
紫色的瘢痕诅咒被压下,产屋敷利哉的五官差不多完整地露出来,是一张非常出色的脸孔。但让产屋敷利哉和鬼舞辻无惨同时觉得反胃的是,可能是同族血缘的缘故,这张脸与鬼舞辻无惨长得足有七成像。
藤川哦不,现在是产屋敷了。鬼舞辻无惨摇着桧扇,踏进和室中,猩红的眼中满是讥诮,你们还真是不死心呢。
他从来是厌恶着那个当初就没能给他一个健康身体的家族,也深深地记得他刚出生时差点被当成死婴而被那家人处理掉。即使后来他们在衣食用药上都尽量给他好的待遇,他对藤川家的感情也着实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