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栋自己却不明白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态度是怎么来的,不过他一向也不在意,他脾气好,那个护士长的脸色再难看声音再刺耳,他依旧只挑里面有用的信息听了,然后做好自己的事就完了,下了班,他就拿起自己的搪瓷饭缸去食堂打半缸菜、捎两个馒头回来,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屋从暖瓶里倒杯水就着吃。
许栋的节省在医院也是出了名的。刚来风陆城的时候他没有积蓄,院长看在介绍人的面子上在医院给他弄了个小房间,顺带让他帮着值班,许栋当初很满意这个小房子,他是来学习的,能住在学习区他当然高兴。尽管这样他就比别的大夫上班时间要多出不定多少个小时,可他不在乎,遇到半夜有生孩子的他一样从被子里爬出来帮忙,这一住就是五年。
等他转了正手头也宽裕的时候,院长跟他说过愿意给他找个不错的房子,可许栋却还对医院这个小屋子情有独钟,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也习惯有个许栋日夜都在医院了,院长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的小房子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写字台,柜子是拿药架改的,被他扯了个布帘子在里面放些简单的衣服,从家里带过来的那几件大衫他一直穿到现在。仁清医院里留过洋的医生很多,洋文化在这里也很盛行,许栋跟着老师学了一口流利的洋文,虽然带着点国人的口音,但说起来显得一本正经和严谨,反倒比那些故意卖弄的留洋大夫说的还好听。在这上面没人挑出他的错,于是同事又指摘他的穿着,说做大夫的怎么也该有件西服。见好多人都这么说,许栋就去买了套二手的西服,很肥大一点也不合身,给医院打扫卫生的姜婶好心拿来给他改了改,但是他平常也不大穿,脱了白大褂还是自己的衣服。他几乎没有一点娱乐,不看电影,也很少逛公园,托他这种习惯的福,那些本来暗恋他或者有意跟他处对象女护士看到他这样的抠唆,都不再来打搅他了。私底下还常常聚在一起算他衣服的年纪。
而他攒的钱一半寄给家乡的同学托他们送去给母亲,当然他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剩下的他全存了起来。他打听过了,在这里,那种带小院儿厨房客厅都齐全的小房子,要一千五百块钱左右,加上装潢置办家具之类,满打满算要两千块钱。等攒够了钱他就打算买上一个,把母亲也接来,这里有房子了,大概母亲也就不逼他回去了,所以何必把钱花到别的地方去呢?
姜婶拍了拍他的门,“许啊,吃饭呢没?”
许栋正咬着馒头翻书,听到后赶紧起身去开门,把馒头咽下去,“正吃呢姜婶,怎么了?”
姜婶端了一个小锅子,笑眯眯地说:“给你送汤,今天女儿送来了条鱼给我们,我们老两口哪吃的完,你也尝尝。”
姜婶和门卫姜大叔就住在医院附近,一个打扫卫生一个看门,为人很好,尤其是姜婶,常常给许栋送些汤汤水水。还经常大包大揽的把许栋的衣服拿去洗。
“谢谢姜婶,这也太多了吧。”许栋低头看了看。
“喝去吧,我们还有呢。”姜婶把脸上的皱纹都笑出来,把锅子给他后又用围裙擦了把手,“怎么,我听他们说有个大家的小姐看上你了,每次都点名要你去出诊。”
“谁说的啊,我怎么不知道。”许栋疑惑地问,想着难道这跟最近同事们的奇怪态度有关,可他随即摇摇头老实地说,“没有,就是例常的看病而已。”
“哦……其实啊找媳妇还是踏实点的好,找个能干的性格好的就行,姜婶有空再给你瞅一个,这次不许再偷跑啊。”姜婶用胳膊肘碰了下许栋。
“不用了姜婶……”许栋笑的有点苦,姜婶别的都好,就是喜欢给他介绍对象,每次他都是搪塞过去。
“男大当婚,什么不用啊!有个媳妇才成个家,有人给你做饭缝补不好吗?对了你的衣服拿给我,我刚好要搓洗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