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犀吓了一跳,看看佑丰的小脸儿,他还是一副常态。
“不要瞎说!”江月犀第一次对佑丰严肃起来,“你喜欢奶奶可以,你爹……不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佑丰歪歪头。
江月犀被他惊住,随后摆出一副微怒的脸,“奶奶要生气了。”
佑丰讪讪地靠进江月犀怀里不再说话了。
下午大家都到后院看佑丰打拳,直到靥姝睡醒,江月犀哄了她一会儿,吃了些点心带着孩子们回家。车后面装了两筐的荔枝和香芒,靥姝听说是寒浦哥哥送的,高兴的一路上手舞足蹈,沉浸在吃货的喜悦里,注意不到妈沉下的脸。
九月份,江月犀接到淮洛城洛家的一封信,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戚,哭了半天。信上写江舒柳病了,重病,她想回来江府养病。
江月犀心里有种很不祥的感觉,舒柳自从嫁过去后每次的来信都是报喜不报忧,如今肯说自己病了,而且要回来,总有一种临走诀别的意味。
“我早该知道的,她去了是活不长的,可我还是让她嫁过去了……”
江月犀伤心自愧,谁都劝不好,她立刻要江寒浦去把江舒柳接回来。
几天后,江舒柳终于又回到了原来的院子,今年的桃花花期长,此刻开得正艳。江府的人见到江舒柳都是暗暗的心惊,她已经是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了,这才不过一年时间。之前虽然病着,好歹还有些精神气,可是如今,一团死气笼罩着她。
当初一嫁到洛家她就病下了,洛家并没有苛待她,洛修因性格冷淡,但是对于自己这个病歪歪的夫人表面还是尊重的,洛家的生活条件在战时比江府好了不知多少,可江舒柳还是一病不起,怎么调养都好不过来,洛家的人也很无奈,觉得冤屈。如今江舒柳要回去,他们也巴不得,免得死在了洛府更说不清。
江舒柳回来那天是昏睡的,直到第二天才醒来,看了看四周,江月犀已经命人把她的屋子收拾的和以前一样,她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守在窗前的江月犀孙宝姐等人,虚弱的笑了笑,“月犀,孙姐,我让你们费心了,可我的命就是如此,不会好了……”
刚强如江月犀也忍不住在病人面前哭了,抓住她的手安慰道:“别胡说!你才多大岁数,你要是不喜欢洛修因咱们就不回去了,他们没有好好照顾你我还要找他们算账呢。”
江舒柳却摇摇头,“他们待我很好,是我自己……命不长。”
说完她使劲的喘了几回,胸脯起伏着,可是那里只剩下薄薄的肉皮和骨架。
江月犀请全城最好的大夫过来给江舒柳看,可是一个个出来都摇头叹息,江舒柳的身子如同枯木一般,内里已经朽透了。再好的养分也吸收不进去,只剩下衰竭。
江月犀不信,觉得好好的人年纪轻轻怎么会就治不好,之前江舒柳总说自己短命,江月犀从来也就只是听听,以为只好好吃好喝,好药调理着,即使病病歪歪,也能活到老。她把大夫都赶了出去,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江舒柳却好像很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很平静,躺在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小院里,她很安然而又带着些悲戚的等待死亡。
她时而昏迷时而清醒,醒来后看着床边总有看护她的人,江月犀,孙宝姐,甚至江季槐和傅兰倾,还有哥哥家的女眷,她都微微的笑一笑,但是没有力气说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