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血迹。
因为甄姒早就不是人了。
她绝美的面容因骤然到来的痛苦而变得狰狞,对于自己被刺之事,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
“为……什么?”
洛十方挥出红线,将甄姒缠得像是一只虫茧。
“不过是见招拆招,将计就计罢了。”
是谁说只许恶人卖弄各种阴险无耻的计谋,而不需好人用智慧之法破计呢?
兴许是洛十方给人的形象就是阳光善良、无比正面,甚至是有些圣父的,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他的坚决果断。
不常用计,不代表不会用计,洛十方的性格是天然,却不是愚蠢。
并且,他还是一个演员。
甄姒自诩聪慧,实则是骄傲,她自始至终都是不相信洛十方可以真正伤害到她的,因此在胜利的天平似乎偏向自己的时候,她直接祭出杀招。
殊不知,她反倒是成为了猎物,落入洛十方缔造的巨网中。
飞虹剑入心,立刻封锁了她的阴煞之气,并且令她的身形朦胧了几分。
真言咒也开始发挥作用。
甄姒败了。
败得彻彻底底。
洛十方居高临下道:“你为什么要和严先生成亲,我要清楚地知道前因后果!”
甄姒张了张口,在真言咒的作用下,直接便说出了实话。
“当年,我迟迟无法突破门瓶颈,外出游历时,在一卷隐秘典籍上听闻此世之外有一地域,名为‘缥缈之域’,那里住的不是仙人,而是灵人。灵人能解答所有疑惑,只是当年因触犯了禁忌被封印,如今两界隔绝,玄门界无人可入灵界。书上声称,若想寻得灵人答疑,便需隐瞒真相……为了突破,我愿意铤而走险。”
“返回如意宫后,我在闭关只是神魂出窍,耗费七七四十九日,以各种方法实验,终于撕开了封印的一个小口。进去以后,我看到了一方峰峦叠嶂、霞光灿然、白雾朦胧的缥缈之境。我知道,我是来对地方了!”
“那边的‘灵人’非常欢迎我的到来,将我纳为上宾,以礼相待,还助我补充了《如意问情诀》的缺陷。原来,我修炼的《如意问情诀》虽有问情,却没入情,更没斩情,也没体悟斩情之后的断情!正所谓爱情直教人生死相许,我看不明,悟不透,斩不断,何来突破!”
“所以,我寻了一优秀的男子,爱上他,与他成婚,在这份感情抵达难以承受的巅峰后,再将其斩杀。我知晓我所有的夫君都是如此爱我,我能够爱着他们,他们便是连死都愿意。而他们既然爱我,就要为我去死。”
她果然受到了灵界人的蛊惑,甚至可以说是自甘堕落。
人会作,就会死,
看着甄姒疯魔的模样,洛十方默默摇头:这究竟是什么歪理。
戚少言也冷声说:“杀夫证道,无耻。”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连枕边人也都说杀就杀?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三观。
甄姒呵呵一笑,声音冷凝地反问道:
“咦?古时仙神都有杀妻证道的记载,成功后,受万人敬仰爱戴,甚至沐浴香火,功德高深,也没见他们有提到过自己的妻子?我与前代夫君们真心相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不过是剔除了某一个部分而已,不代表他们对我的情意已经消失。你们……不懂。”
洛十方闭了闭眼:“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些杀夫证道之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在当今正统看来,你和他们都是异端,既然我们有缘相遇,那么我就要超度了你,不可能容忍你伤害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无辜之人……”
甄姒低喃了两声,媚眼如丝地婉转一笑,眼中带着浓烈的嘲讽:
“哈哈哈——!谁人无辜?说到底本宫主也不过是为了如意宫不被那些个道貌岸然的臭男人欺负罢了,我所杀之人,不过是千千万万男人中的几个。他们尚且没说过不愿,与你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干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事后自我感动的伪君子!”
“自我感动的人是你。”严渊淡淡地说道。
他恢复了记忆,他的言行举止也变回到正常状态,不再像先前那样半古不古,咬文嚼字。
洛十方道:“所以你是为什么断定他们愿意为了你去死?”
“傻子~”甄姒娇嗔似的睨了严渊一眼,“夫君们每每与我情到深处,便说为了我上大山下火山,万死不辞。每每我问及此事,他们也都纷纷宣誓,后续更是连我的法术都不曾破开,反倒步步沉沦,这不是爱我,又是什么?还说不是你情我愿之事。”
眼看着洛十方的目光看来,严渊脸色发黑:“我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甄姒叹了口气:“严郎的确是没有,说到底还是处子之身,未能体悟男欢女爱,每每总是恪守礼节,却也无比可爱。想来若是你我成亲,再等上一段时日,你也能为我而死了。”
严渊冷酷地表示:“做梦。下辈子都不可能。”
在场中年纪最大,对爱情之事算是最为了解的戚少言都不好说那些被甄姒害死的男人是不是自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做人要守信,不要乱立誓言。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当真,结果了你的命呢?
这女人对待爱情上虽说疯魔,却也天真,不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一名句。
在真言咒干预下,甄姒只能说实话,也就是说她最开始的确是为了修炼而去问情,却也是真心实意地爱着那些男人,然后她也是发自内心地相信那些男人是为爱牺牲,所以她非常感动。
洛十方都沉默了。
那些男人死了千年多,谁还知道他们夫妻关起门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告诉我,那些灵界人究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