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只是故人心易变,郎君情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却不晓得奴婢思如流水,莫有穷尽。既然、既然少爷当年许诺奴沧海桑田,那奴便取了少爷的心,看看是黑是红……”
声音由远及近。
——又是这种发展?!
严渊呼出一口气,梦里的沉默已经让自己惨死了一次,如果继续沉默下去,怕不是会落得跟梦里一样的下场。
他可不认为自己关了房门,对方就进不来了,现在他在什么地方都是个未知数,又哪里来的安全?
思忖片刻后,他沉声说:“你想怎么样?”
“少爷,您可总算是回奴婢了。”莺儿的声音如影随形,几乎是在耳畔响起,那阴冷的声调叫严渊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格外不适。
不过他恍若未闻,只是走到门口,静立不语。
严渊当然知道莺儿已经没站在门外,兴许是趴在他的身后了,不过他恍若未觉,依旧用对待“人”的方法对付莺儿。
洛十方曾经说过,如果鬼物想要营造幻觉诱骗人,但理性更加混沌。因此就算是发现有异,也最好不要当着鬼物的面戳穿,而是迂回地找到一个能够解释得清的说法离开。
后续找到帮手再打上门去灭了……哦不,是给予对方超度。
莺儿的声音带上一丝魅惑:“奴婢要的是一个答复,少爷童子之身,必定会被小觑,不若交给奴婢,全了奴婢一个念想,也省得……”
这一回,严渊没等对方说完,便暴喝一声:
“大胆!”
估计是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暴起,莺儿的声音也顿住了。
“刁奴,胆敢以下犯上!”
严渊目若寒星,声音中仿佛带上冰碴子:“你在人府中,为奴为婢,却心生妄念,此罪当诛!本人心善,念你过往情分,未曾发落,却不想反而壮大你狗胆!你越俎代庖,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犯,我便将你逐出府去!”
其实他本人不太确定这么说能不能成,但是从先前只言片语的对话来看,自己拿到的人设应该不是个玩弄人心的风流浪子。
他隐约记得那时候的古代少爷都有通房丫鬟的,自己的人设既然和现实同岁,却还是个童子,就说明“自己”应该是个保守的人。
至少是个贞操观念很重的人。
那就不可能轻易许下什么山盟海誓。
毕竟现实中他还希望朱峻能够一直为他工作呢,曾经也在对方圆满完成工作的时候说过“可以的话一直做到退休”这样的话,难道就算是“约定”了?
分明就是资本家的大棒加糖果。
良久的沉默后。
“瞧少爷这话说的……”莺儿的语气染上一丝挣扎,“明明是少爷先……”
嗯,这个反应,看来剧本的确和严渊猜测得差不多。
所以现实中,他这个严氏总裁,无数人眼中真实豪门出身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与其他男性女性交往过。
——太麻烦了,是工作不香吗?
“那是你会错意了。”严渊语气平静,“你日常工作完成得非常出色,我夸你几句,希望你能留下来用心工作,没有别的意思。你仔细想想,我是在什么时候夸你的?”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莺儿的表情逐渐扭曲:“少爷,您莫不是想要毁约?”
“既然没有约定,又哪里有所谓的‘毁约’之说?工作是一码事,感情是另一码事,不要自作多情自我感动。我现在罚你立刻将整个宅子都从头到脚打扫一遍,不能有一丝一毫灰尘,旧的家具全部重新打蜡,地面要洗净到舌头都能舔的地步,直到我满意为止。”
严渊冷酷无比,像极了封建社会的奴隶主。
末了,他还说:“这是惩罚,没有工钱。并且未来一百年的工钱你都没了,因为你刚才以下犯上,违背了家规。嗯……然后你刚才撞主子房门的行为,破坏了房屋的结构,而大呼小叫会让我家宅颜面受损,所以你不仅未来一百年的工钱都没了,你还欠了我银子。”
莺儿幽幽地开口:“……少爷,何来家规?”
严渊好整以暇地说:“本少爷刚才制定的,就是家规。”
他心想,自己这次好的不学,反而将封建社会的糟粕学了个七七八八,实在是罪过。
沉默。
良久的沉默。
莺儿呵呵一笑,兴许也是无法容忍严渊的霸道专横:
“少爷,您的心肠可真毒辣!您不放我走也就罢了,既然对奴婢无情,为何又不放奴婢离开?”
严渊面无表情:“你还知道自己只是个奴婢?奴婢是家奴,家奴便是主家的财产,是物件,你就跟那花瓶差不多,不过是一只会打扫煮饭洗衣服的花瓶,我们主家额外给你点赏钱让你去自己拾掇自己,你就飘飘然想要翻身作主?好大狗胆。”
他在心中打着算盘,快速组织语言:“你刚才怒骂我这个做少爷的心肠毒辣,是一种诅咒,刚才的处罚还得往上加。”
“我现在宣布,你不仅活着的一百年要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维护宅子上下的每一块砖瓦,死后的一百年也得继续这么做,并且没有工钱,我也不会给你烧纸钱,你欠我的银子,就算是为我工作几辈子都还不清,说起来,你的工作其实漏洞百出。”
“你得受罚!”
严渊:罪过。
不过不是他的错。
都是封建社会的不对。
他的话无形之中带着强大的力量,让莺儿哭天抢地,大喊“少爷不敢了”。
就在严渊以为自己已经暂时安全时,那莺儿话锋一转,绝望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