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虞猛地停下脚步。
她回转过身来,紧紧盯着他:“你监控我?”
池晏挑眉。
这并非他预料之内的反应。
通常人会心虚。然而陈松虞却疾言厉色,将问题直接抛回给他。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只是恰好看到屏幕而已。陈小姐,你好像对我很有敌意。”
月光之下,这张脸英俊得简直不真实。
可是,尽管他在笑,但眼神如此冷酷,根本看不到半分笑意。
松虞冷笑道:“那你该反省一下自己。我平常对人都很和气。”
她头也不回。
池晏在她身后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她权当是没有听见。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有多么僵硬。
心跳快得要将胸膛给撕裂。
她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他还在怀疑她,试探她,而她方才差一点就暴露了自己。
第二,他的确在监控她的手机。
或许……不止手机。
她绝不能再轻举妄动。
回到餐厅,松虞继续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杨倚川又近乎于撒娇地对池晏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去帮我向爸爸求情!我真的快被闷死了!”
“他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池晏身体后仰,斜斜倚靠着椅背,一只手搁在桌上,姿态很放松。
杨倚川抓狂了:“什么为我好不为我好的?你说这话的样子简直跟我爸一模一样!其实你才是他儿子吧?”
“孩子话。”池晏笑了笑。
然而杨倚川还在碎碎念着:“反正你们一天到晚都泡在书房里,顺便帮我说句好话不行吗?也不知道你们一天到晚都在说什么,什么政治,时局,以前爸爸在家一提这些,我和妈妈可是要大喊无聊的……”
松虞的手指动了动。
越听越心惊。
她渐渐意识到,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池晏和整个公爵府,已经建立了多么深厚的关系。
突然她感到一丝微妙的庆幸:好在公爵今晚不在。
否则,假如她真的当众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他会怎么样?
当然,公爵一定会勃然大怒。
但是话又说回来,那一夜的袭击,池晏处理得也算有分寸。杨倚川根本毫发无损。
所以,池晏玩的这点小手段,真的足够让公爵立刻对他翻脸,甚至于对他赶尽杀绝吗?
那倒未必。
毕竟政客都讲利益。而政治……又总是伴随着阴谋和欺骗。他们对此都司空见惯。
但是她呢?
松虞的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
她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政治惊悚片。
主角未必会死,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谈判筹码;然而夹在事件中间,阴差阳错,窥探到真相的普通人……
向来都是必死无疑。
就在这里,她听到“啪!”地一声。红酒杯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而迟钝的响声。
杯子被猫打翻了。
鲜红的液体,慢慢染红她鞋底。
像血一样,如此鲜艳,如此不详——仿佛昭示着即使降临在她头上的命运。
死亡。
松虞浑身发冷。
肇事的加菲猫却一脸无辜,动作轻巧地跳上她的膝盖。
一团毛茸茸的雪球落进松虞怀里。圆圆的下垂眼,水汪汪地凝视着她。意外地……令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