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早已经旁敲侧击地得知了杨倚川的真实身份,这位公爵之子既身份显赫,人又好相处,只不过有点艺术家的怪脾气。而他以副导演的身份与之相交,当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他们都没有想到,最后出了问题的演员,并不是杨倚川。
而是另一个人。
几天后,张喆站在酒店的电梯间里,看着手机里一大段令人头痛的对话,和对方油盐不进的态度,踌躇自己是否该上顶楼去找松虞。
如无意外,他并不想打扰陈老师,但这件事情太麻烦,他可拿捏不好。
“哎。”
他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他身前越过,轻轻按动了电梯按钮。
西装袖口露出短短一截白衬衫。暗红的宝石袖扣,贵气十足。
张喆一激灵。
职业习惯,他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很敏感。于是他短暂地从愁绪里抽离出来,下意识回头去看对方的脸。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此人明明衣冠楚楚,西装挺拔,却根本掩不住一身桀骜不驯的凶性。
他从未见过第二个人,能将西装穿出这样矛盾的气质。既像绅士,也像暴徒。
而这个人恰好就是他们的制片人chase。
“叮。”电梯门开了。
张喆十分客气地说:“老师好,老师您先进。”
同时在内心祈祷:快进去快进去,让他自己等下一座电梯吧!
然而池晏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进来吧。”
“……好的。”
狭窄的电梯,更显得池晏人高马大,像个巨人。
张喆又在内心祈祷,能再来一个人,让他不要和制片人如此尴尬地独处。
然而他的希望又破灭了,电梯门无情地缓缓阖上。
池晏:“几楼?”
他慢条斯理地按了顶层的按钮。
而张喆这时才想起来,陈老师好像的确说过,制片人和她一样,都住在顶楼的套房。
这下好了。骑虎难下,制片人帮他做了决定。
“我也去顶楼。”他说。
“哦?”
“……找陈老师。”
“有事?”
“呃。是有一点事。”他像挤牙膏一样,支支吾吾地说。
两人说话的空隙,电梯上的数字在蹭蹭地往上涨。
张喆僵硬地抻着脖子,死死盯着它,只恨这座电梯不能瞬间移动到顶楼。
奈何酒店的楼层实在是太高。他只好故意语速放得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以此来减少自己和制片人说话的频率。
张喆一向自诩长袖善舞,这几年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人,其中并不乏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但却从来没有谁,能带给自己如此强的压迫感。
——真不知道这制片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早已忘了自己还曾视对方为“偶像”。
他又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
然而池晏的下一句话说出来,张喆瞬间破功,简直连腿都软了。
“她在写剧本。”池晏说,“去我房间谈吧。”
“!!!”他立刻面露惊恐,只觉得自己要进的并不是一间总统套房,而是龙潭虎穴。
然而恰好此时电梯门开了。
他十分僵硬地一步跨出去,又看见松虞的房间门口,笔挺地守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男人,是她的助理傅奇。
这虎视眈眈的架势,哪里是助理,简直就是门神。
张喆心中绝望,意识到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是见不到松虞了,只好垂头丧气地跟在池晏后面。
进房之后,他同样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一副小学生坐姿。
池晏的声音,从墙壁的另一侧远远传来:“喝点什么?”
“……不、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