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信仰是什么?”她听到身后的男人,冷不丁问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电影吧。”她慢慢地说。
松虞又转过头来,开玩笑一般地看着池晏:“你呢?好吧,不必说了——我还记得,你相信科学。”
然而池晏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眼中有浅浅的笑意。
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昏黄的灯下,被照出一圈扇形的阴影。
“不。”他说,“我的信仰是你,陈小姐。”
他的声音这样低。
低得她疑心自己听错了。
但是他还看着她的眼睛。
眼神是不会撒谎的。
松虞匆匆转过头去,在门口的信箱里矿哐啷啷地摸索着,找出了一把备用钥匙。
“你不着急走吧?我带你进去看一眼。”她说。
池晏低笑道:“不急。”
有一瞬间,她的心跳又变快。像是在神庙里逃亡,难以形容的急促和慌张。
这纯粹是意外。她根本没想过要带他逛教堂。
但是事情总是这样:一旦碰到他,她的人生就会变成一辆脱轨的火车,开往无穷无尽的未知。
“这个教堂很出名,很多人都会慕名进来参观。”她又生硬地补充道。
“好的,陈导游。”池晏微微一笑,调侃的口吻。
门缓缓地打开了。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送进了这幽暗的教堂。
教堂内部很狭窄,但与低调的外观相比,却是难以想象的奢华。
大理石堆砌的墙壁,扭动的、镀金箔的灰石柱,每一寸肉眼可见的空间,都被不分年代和风格的、极尽繁复的浮雕和壁画嵌得满满当当。密集,耀眼,瑰丽,金碧辉煌。像是到了真正的天堂,视觉轰地爆炸开来。
“美吗?”她问。
“嗯。”池晏在她身后轻声道,“很震撼。”
无论来过多少次,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松虞总是会下意识地屏息,陷入静默。站在这样宏大的建筑物面前,人总是会感知到自身的渺小,产生出一种本能的敬畏——
但这一刻,松虞又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种情感里,还混杂着一种微妙的、深刻的战栗。
因为池晏说,她是他的信仰。
信仰。
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词汇。
假如他只是想要说一句情话,那这未免也太过高明。让人猝不及防,甚至是胆战心惊。
但还没等她缓过来,突然又听到一点违和的声音。
“吱——”
她转过头,看到池晏站在告解室门前,一只手拉开了门,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一个邀请的姿势。
“i confess.”他轻声道,对她眨了眨眼,暗示性的。
松虞笑了。
向自己的“信仰”告解,这的确是很虔诚的做法。
鬼使神差地,她竟然真就走了过去,坐在了神父的位置。
而隔着告解室的窗格,那位满腹罪恶的信徒,也好整以暇地半倚着墙面。姿态甚至比她更懒散和优雅。
“你应该跪着。”她开玩笑一般地提醒道。
池晏也笑,声音却变得低哑:“很遗憾,我只有在求婚的时候才会下跪。”
松虞:“……”
“你可以开始了。”她生硬地说,“不然我就走了。”
告解室是黑暗而狭窄的,但仍然建得很精致。他们仿佛被一块晦暗而奢华的丝绸给包裹住。
视野所及的每一寸,被烛光照耀,都流淌出令人沉迷的质感。
而他们相隔很近,甚至能听到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松虞并不紧张,她漫不经心地猜测着池晏将要对自己坦白些什么,多半也只是几句俏皮话——他很会说这些话,假如他愿意。池晏的确是个充满魅力的男人,没有人可以否认这一点。
但这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