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车一停,玄天冥的宫车也只能跟着停下来。马车不再颠簸,凤羽珩一下就醒了过来,皱着眉问:“怎么了?”
黄泉正掀了车窗帘子往外看,边看边说:“有一个小孩被倒吊在悬崖边的歪脖树上,整个身子都悬着。他在呼救,夫人听到了就叫车停了下来,现在人已经被清玉扶着下了马车了。”
听说姚氏下了马车,忘川再坐不住,赶紧也跟了下去。
玄天冥提醒她:“看仔细了,小心有埋伏。”然后再回过头来跟凤羽珩说:“有点儿意思,本王从这条路来来回回不知有多少趟,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
凤羽珩也爬起来,坐到车厢边去看,边看边说:“这是官道,虽说邻着悬崖,却也只是一小段而已。京郊的官道上有人绑了孩子吊在树上,这事儿蹊跷啊。”
说话间,姚氏已经由清兰扶着往悬崖边走去,忘川迎上前把她们给拦了下来,说了几句什么,姚氏便不再往前走,但却仍然大声地嘱咐忘川:“可一定要把他救下来啊!”
凤羽珩无奈,姚氏的同情心又发作了。
忘川小心翼翼地上前,就见那孩子因被倒吊着,脸上已经充血,面色胀红。她不由得也有些心疼,却始终记着玄天冥的嘱咐,便谨慎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缘何被吊在这里?”
那孩子哭得眼睛都红了,“有一伙坏人把我爹娘都推到悬崖下面去了,他们抢了我脖子上的金圈,还把我吊在这里说是喂老鹰。姐姐,救救我。”
这孩子四五岁的模样,一身狼狈,衣裳都被划破了。忘川再看看四周,很明显的能看出打斗的痕迹,心下稍微放松下来,但还是又问了句:“你的家在哪里?”
孩子哭着道:“我家好远,我不知道,爹爹说要搬来京城做生意,可是被他们推到悬崖下面了。”
姚氏又在后头喊了句:“忘川,你把他救下来吧。”
忘川点了点头,快步上前,就准备跳上歪脖树去把绳子解开抱孩子下来。可是没想到,她飞身而起,人才刚落到那树上,原本还能吊得起来一个孩子的树突然就连根而起,直冲着悬崖下面就栽了去!
姚氏和那孩子同时发出“啊”地两声惊叫,凤羽珩亦神色微动。黄泉却道:“没事,忘川最见长的就是轻功,这样的高度她可以轻松上来。”
话刚说完,就见那悬崖下面忘川的身影又回到人们的视线,不只她自己回了来,手里还拎着那个孩子。
两人一落了地,那孩子“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也不理忘川,甚至顾不得起身,直接就在地上爬着奔向姚氏。
姚氏本就心软,眼下一见这孩子可怜的小模样,慈母心瞬间就被彻底激发,奔上前一把就将孩子给抱在怀里,不停地拍着他说:“不怕不怕,乖,咱们现在安全了。”
忘川在后头,递给了凤羽珩一个无奈的眼神,也在向她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凤羽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孩子身上,看着她在姚氏怀里撒娇,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她扯了扯玄天冥的袖子,小声道:“小孩子被人摸头是不是很正常的事?我也总会摸飞宇的头,他都没有表现出不乐意的样子。可是你看他——”她用下巴呶了呶那个小孩,“娘亲每次摸他的头他都会故意躲开。”
玄天冥冷笑,“何止是摸头,这孩子撒起娇来也不是很得心应手。”
“我过去看看。”她起身跳下了宫车,快步往姚氏那边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神经太敏感,总觉得那孩子见她过来时,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也带了一点戒备与紧张。两只小手死死地抓着姚氏,怎么也不肯松开。
清兰笑着说:“这孩子还挺粘夫人呢。”
姚氏爱听这样的话,笑着道:“这可能就是缘份吧,这些年除了子睿,还是第一次有小孩与我这样亲近。”
“娘亲这是想弟弟了。”凤羽珩已经走到近前,笑着对姚氏说:“待回京逗留几日,我便送娘亲去萧州。”说着话,又看向那个孩子,看时一愣,随口就来了句:“哟!这孩子长得可真难看。”
小孩面色沉了下来,姚氏赶紧又把他往怀里揽了揽,然后跟凤羽珩说:“这孩子够可怜的了,你别吓他。”再跟那孩子说:“不怕不怕,姐姐逗你玩呢。”
凤羽珩也道:“没错,是逗你玩呢,小孩子无关好不好看,可爱就行。所以你不要总是皱着眉头,那样会失了童趣,显得过于老成。”她一边说一边朝着孩子伸出手,“来,悬崖边上吊了这么久,我来给你看看身子有没有什么不适。”
孩子想躲,却被姚氏给拽住了,劝着他说:“乖,姐姐是大夫,让他给你看看,咱们也好放心。”
他再躲不过,只好极不情愿地把手腕递了过去。
凤羽珩一点都没客气地把人拽到自己面前,手上加了劲儿,用力往脉上一掐,心道: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