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华等人完全想不明白那两匹马是怎么倒的,但这一倒,马车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坐在里头的人不出意外地被翻了出来。
几人瞪大了眼睛往前去看,可惜,今晚月亮昏暗,京郊漆黑一片,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有一定夜视能力的玄天华和暗走,也无法将那倒地之人看清。
心急之时,突然的,就在他们身边,有一束光亮朝着那被掀翻的马车就照了过去。那光不似月光那般覆盖极广,就像是专门为了那个落地之人而亮的一样,呈柱型,针对性极强地就照了过去。
玄天华来不及思考这光,定睛往那光束的落点上看去,就见那落地之人刚好也瞧着他们这边抬起头来。
而立男子,一脸倦容,可也就在抬起头的一刹那,倦容褪去,换上了一抹狡猾的笑。
那张脸像极了三皇子玄天夜,身量也像,可是眼神不像。玄天夜虽阴谋阳谋在握,虽日日想着篡位逼宫,可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凶狠,而不是这种带着奸诈的狡猾。
几人一怔间,就见那人抬起手往脸上一抹,就那么一下子,那张原本与玄天夜像到九成的脸突然就变了样,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
玄天华下意识地就说了句:“易容。”
凤羽珩抚额,“真有那玩意啊?”可随即便正色起来,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与自己同样的想法:果然,上当了!
玄天华扯了凤羽珩一把,急声道:“快跑!”
话音一落,却听到车队那头也传来一个声音——“想跑?没那么容易!”
一瞬间,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暗哨将他五人团团围住,车队里所有的人都抽刀拔箭,阵阵寒光逼来,混战一触即发。
此时,京城县主府内,凤子睿正缠着她三姐姐撒娇——“一会儿就要去守灵了,三姐姐就带我去一趟吧!咱们快去快回,不会被发现的。”
想容嘟着嘴巴捏他已渐圆滚的小胖脸,摇着头道:“你要非得吃那家的红豆酥,我叫下人出去买就是了。再过半个时辰都不到咱们就得去那边守灵,万一回来晚了,父亲又要不高兴,咱们何苦惹他?”
“三姐姐!”这孩子特别会戳人软肋,他知道想容最受不了什么,于是就把自己的小脑袋拼命地往她怀里钻,还拱啊拱的,像只小胖球,可爱极了。“三姐姐,你知道人家只是想出去转转嘛,求求你带我去好不好?你看,娘亲在休息,外公也在休息,咱们悄悄的出去,就告诉下人我们到凤府那边去了,好不好?”
想容最喜欢这个弟弟,抱在怀里是疼得没法没法,子睿用这种招数来求她,小丫头也是招架不住,没办法,只得点头同意。
两人贼兮兮地出了府,坐上马车,赶车的车夫苦着脸说:“少爷,三小姐,这要是被县主知道,老奴可是要挨骂的。”
子睿拍拍他的肩:“你就放心吧!姐姐要是怪罪下来,我一定替你撑腰。走,我们去城西买点心去!”
那马夫无奈地打了马,马车在京城的大街上驰行起来。
子睿久未回京,一心想看看京里,小胖手掀着车窗帘子不肯放下来,想容便也只好跟着一起往外看。
可当马车驶出凤府门前的巷子,一直行到大街道上,行了半柱香的工夫她便发现好像不大对劲,今晚的京城似乎有些不同。官兵在夜里巡城很正常,可巡城的官兵她以前也见过,提灯佩刀,皆着布衣。可今夜的巡城官兵竟是着了重甲,长刀未入鞘,直接就握柄在手,提着的灯笼也比以往亮上许多,而且……她仔细回想,京兆尹安排的巡城官兵以前都是提长灯的,今儿这些人怎么换了圆灯?
这种奇怪的感觉随着马车往城西奔去是越来越强烈,有越来越多的重甲官兵入了她的眼,就连子睿都看了出来,纳闷地问了句:“是不是因为洪灾刚过,所以京里不太平,巡夜才这般森严?”
想容心知当然不是这样,洪灾是外头的事,京城可没有洪灾,城外的难民也都安置好了,根本不可能闹事,这些重甲官兵有问题。
眼下时辰还不算太晚,街上稀稀落落的还能看见些人,酒楼茶馆的生意还在照做,她们要去的那家点心铺子也关门算晚,子睿要吃的红豆酥买到了最后五块儿。
子睿有心在外头多逗留一会儿,被想容拒绝,她以凤夜丧事为借口告诉他:“毕竟祖母大丧,咱们偷偷出来买点心就算了,若再到别处,怕是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
子睿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想容这样说了,他便不再要求,主动对那车夫说:“咱们回府吧!”
回来这一路,子睿有些乏了,没再去看外头的街景。到是想容来了精神,主动掀开车窗帘子往外去看。只是掀帘子的动作很小,只敢露出一双眼睛,可即便是这样,还是让她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眯起眼往对面胡同里看去,马车跑得虽快,她却还是看到一盏圆形的灯笼突然落地,随后,一盏长形灯笼立即点亮,映出一张熟悉的脸——步聪。
她看到了步聪,只一下下马车便已经跑了远去,可步聪那张脸她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两盏灯笼交替亮起,竟是持圆灯的人突然死去,有人用刀子捅进了他的胸口,人倒灯熄,新的替代者随之而来。
想容的心砰砰直跳,一把将帘子放下来,手都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