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这个日子是吕家定下来的,据那左相吕松说,这日子可是找人仔细的给算过,是个大吉的好日子。
姚显对于这些事一向是没什么讲究,左右初六听着也顺,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却没想到,这一日大雨,从卯时三刻就开始下,一直下到姚书要去迎亲的吉时仍未见停。姚家没办法,只好备了雨披让姚书赶紧上马出门,喜轿外也是罩了几层雨布,以防止喜轿淋湿。
姚书是紧赶慢赶的,终于赶在吉时进了吕家的大门。吕家对此也没有什么可挑的,毕竟日子是他们选的,这好好日子就下了大雨,他们也是有苦没处说,就是可惜了吕瑶这一身好穿戴,再怎么小心,也是要被淋湿一些。
大红喜帕下,吕瑶气得脸色都发了青,心里头暗自埋怨着葛氏做主挑的这个日子,这哪里是吉日,分别就是晦日。
好在姚家把喜轿布置的十分妥当,她弯腰入轿,立即就将大雨隔绝在外。吕瑶的唇角这才泛起一丝笑意来,可心里头却总有着一丝担忧与焦虑,她思来想去,却总是寻不到这一丝焦虑的根源。
此时,姚府门口也是聚集了很多的人。虽然下着雨,但是人们的热情却依然很高,毕竟这是姚家回归京城之后的第一桩喜事,娶的还是当朝左相家的嫡女,这在京中可谓是一等大事。
有人三三两两的就琢磨开,“要说这姚家也真是跟当朝左相有缘,想当初唯一的女儿就是嫁进了左相府,如今长孙娶妻,又是娶到了左相府。”
“不过此左相可非彼左相,凤瑾元那是绝对没了翻身的可能,但吕家却是如日中天,正得皇上依赖呢。”
“哎!这话可是不好说,后头的事谁说得准,咱们朝这左相一职自古都没什么好下场,不知道这吕家能挺到何时。”
这样的小声私语,在大雨的遮掩下,却是成功地掩去了一切声息。姚府门口,长辈们自是无需出府迎接,但一众小辈皆身着华服翘首企盼。对于大哥的亲事,这些弟弟们可是新鲜得很。
凤羽珩身为表妹,自然也是在迎接队伍之列,包括凤子睿也与她站在一处,静候新娘的到来。
很快地,姚书的迎亲队伍已经及目可见,早就恭候在姚府门口的鼓乐手们立即吹打起来,鞭炮也顶着雨艰难地响了几声。
终于,姚书骑着高头大马在府门前站定,待喜轿落稳,他翻身下马,亲自到轿前伸出手臂等待新娘子起身出来。
什么踢轿门、射轿帘,这样的环节统统都没有安排,对于姚家来说,娶进门来便是一家人,不存在给新媳妇下马威这一回事。
其实人们都知道,女儿能够嫁进姚府,那是幸中之幸,切不说姚家有个凤羽珩这么牛气的外甥女坐阵,至少三代之内长盛不衰那是肯定的。单是姚家规定男人不允许纳妾这一条,就已经让人羡慕不已,一世一人,这在这个时代是多么难得之事啊!
吕瑶下轿,姚书搀扶之余亲自撑了红油纸伞,虽仍避免不了喜袍淋湿,但至少吕瑶那头被照顾得很好,姚书将大半的伞都给她撑去了。
与此同时,有喜官将早已准备好的铜钱洒向围观的人群,百姓们一边道着“恭喜恭喜”,一边埋头捡起赏钱来。
隐约中听到有人说:“下雨天娶媳妇儿,这媳妇儿可是厉害着呢,就不知姚家的公子能不能降得住喽。”
说话间,两位新人已经走上台阶,吕瑶也不怎的,在经过凤羽珩身边时,突然就滑了一下,整个儿人直朝着凤羽珩的脚边就扑了去。
凤羽珩不动声色地扶了一把,看似不过虚扶,可实际上却是用了力,将吕瑶生生地给架了起来。
“今日地滑,表嫂可是要当心。”她面带笑意,声音却平淡无奇。
喜帕下面,吕瑶轻哼了声,也没道谢,别扭地转过头去。到是姚书赶紧向凤羽珩致谢,两人这才又重新站好,往府门里头走了去。
这时,有眼尖的观礼来宾看到吕瑶适才露出的腕间金镯,不由得惊叹起来:“那镯子是真好看啊!”
有知情人赶紧道:“能不好看吗?那是济安郡主出面,让白巧匠亲手给打的。”
“白巧匠啊?天哪,这样的匠人也就只有济安郡主这样的身份才请得动。”
“可不,吕家攀上姚家这门亲,虽然看起来丞相女儿是下嫁,但谁不知道,吕家可是捡了大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