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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1 / 2)

周爱军却忽然急了,用能动的左手拍打老伴儿的腿,含糊不清地说:“身份证……证……借过……借过!”

老伴儿:“什么?”

金旭忙问:“身份证是不是借给过别人?”

周爱军好半天才把话说明白,村里有人来找他借过身份证,说是要开加工厂,因为周爱军有残疾证,雇佣残疾人的话可以减免税费,让周爱军把身份证借给他办个证明,还给了周爱军两千块好处费。

老伴儿诧异道:“你没跟我说过这事啊?”

家里条件不好,女儿一边读书还一边当家教、商场临促。周爱军收了那两千块,等女儿暑假回来,偷偷给了她,没有跟老伴儿说。

他老伴儿抱怨了几句:“学费都是国家管,学校还发生活费(*师范生补助),你给她做什么?你有钱吃药啊?”

金旭道:“这个开加工厂,借走身份证的人是谁?”

周爱军含含糊糊说着,金旭听不明白。

老伴儿听懂了,替他说:“我们村有个食品加工厂,工厂小老板来借的。”

金旭和刑警队同事从周爱军卧床的房间出来。

在院子里,他问周的老伴儿:“申请低保了吗?你们俩的医保也都记得要按时交。”

“有,都有,村干部都帮着办好了。”

金旭点点头,道别走了。

鹿鸣镇。

“刘老师是二班班主任,两个班的语文都是他教。他儿子刘卫东是初一开学快俩月了,才从市里转过来,又是语文老师家的孩子,市里小孩儿嘛,跟我们村里的土鳖当然不一样,他自己也知道,人家长得干净,洋气,普通话说的还好听,以前村里的小孩儿谁见过这样的。”冯波道,“不夸张地说,当时我们这俩班学生都把他当成个哪儿来的小王子,都想跟他玩。”

杨老师道:“对,众星捧月,一点都不夸张。”

刘卫东在这种环境里,日渐嚣张,俨然像是成了两个班学生的统帅。

他因为父母离婚的事,和刘老师关系并不好,叛逆心理作祟,也不好好学习,整天就是玩,还带着其他同学故意捣乱,把刘老师气得够呛,离了婚以后觉得亏欠儿子,又舍不得打,管也管不住。

唯一该管也能管刘卫东的人都管不了,而后刘卫东也就越来越放肆。

“金嘉轩学习好,人也老实不惹事,就是有点轴。”杨老师道,“随堂测验,刘卫东想抄他答案,他不让,刘卫东就记恨上他了。”

十二三岁的小孩,三观都还没有稳定建立起来,好起来都仿佛是小天使,坏起来,比恶魔的行径还要耸人听闻。

那时金嘉轩的父母亲早就已经去世。

他妈妈死得早,死于妇科慢性病,因为条件不好不舍得去看,几乎算是拖死的。

两年前父亲不在,肝癌,癌症病人去世时,肢端肿大,村里不少帮忙的大人都见过,有的回家说话也没避着小孩。

就有个和金嘉轩同村子的学生,大约是为了讨好刘卫东,把从大人那里听来的这些都和刘卫东说了。

刘卫东这人,因为父亲是语文老师,家里有不少文学书籍,他小时候也算是囫囵吞枣地看过几本书,平时吹牛逼还爱给自己立个博览群书的人设。

“他跟别人说,”冯波尴尬地回忆道,“金嘉轩的爸有那种病,他妈是被他爸……”

尚扬没明白,道:“什么?说他爸传染什么病给他妈妈?”

杨老师道:“不是,他就是嘲笑金嘉轩的名字,想说他也有他爸的毛病,遗传的,将来也是要死老婆的命。”

只因为刘卫东在《白鹿原》最初的篇章里看到过一个白嘉轩的事迹。

尚扬:“……”

冯波以为他还没明白,索性道:“刘卫东添油加醋地说,金嘉轩的妈是被他爸日死的。”

尚扬:“……”

冯波道:“就……天天带几个人一起欺负人。那时候金嘉轩长得矮,打也打不过,家里又没大人,这事跟老师也张不开嘴。课间和放了学还老被堵在厕所里,听说经常被扒裤子……不过这事我可真没掺和过。”

话是这样说,但从他的神情,尚扬不太相信他没参与过。

杨老师相比起来就坦然很多,语气里颇有佩服地说:“后来中考,金嘉轩是那年镇上唯一一个上了市一中的,我在三中上的高中。听说他给自己改了名,后来还去了北京上大学。”

尚扬道:“他……是很努力。”

冯波道:“尚警官,别怪我多嘴,刘卫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会是被杀了吧?”

尚扬皱眉,看了他一眼。

杨老师道:“冯波,别乱说话。”

冯波大约是真的有这个怀疑,不自在地挪了挪位子,说:“我要是被那样欺负过,报复回去也正常。我听刘卫东说,他后来当了官,还搞了刘卫东老婆呢。”

尚扬吸了口气。

杨老师以眼神示意冯波不要再胡说八道。

冯波不服道:“随便说说,不犯法吧。”

尚扬起身,说:“谢谢你们,有情况及时和警察联系。”

杨老师道:“尚警官,这就走了?”

转身离开前,尚扬眼角看着冯波,道:“金嘉轩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有人活在阴沟里,一辈子只能看见脏老鼠。但也有人,不管在哪儿,永远仰视星空,心向光明。”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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