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韵绮低头踢了踢沙子,丧气地说:“采姆受了伤,我帮她去取水。”
崔野就笑了,“谁让你去管不该管的事了?本来那些混小子只是言语挤兑他们母子俩几句,你一出场,反而搞得不可收拾了。”
韩韵绮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是冲动了一点。当时拉他们走就好了。”
“有什么用?”崔野继续教训她,“你越是帮他们,他们越是容易被人欺负。”
“那我也不可能看着他们那么可怜不管啊。”韩韵绮抗议道。
崔野不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从车上跳下来说:“我跟你一块儿去取水,反正也睡不着,出去运动运动。”
没等韩韵绮拒绝,崔野已经拿出了他准备用来装水的容器:一盒避孕套。
韩韵绮哑然失笑。
其实避孕套这个东西,方便携带,体积可以膨胀到相当大,也不容易破,两叁个套在一起,还真是不错的取水容器。
就是感觉怪了点儿。
凌晨两点半,取水的驼队准时出发。
采姆特意给韩韵绮把自家的一头小骆驼送来,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崔野没有骆驼,但他会说一些当地语,早已经跟巴瓦妇女打上了交道,人人争先恐后地想拉着他一起走。
巴瓦人珍惜骆驼,自己都舍不得骑的,全部选择步行。
崔野像个明星似的,被驼队簇拥着走,而韩韵绮则被甩到了驼队的最后面。
她们要去的地方叫Wadi,当地语里“河床”的意思,发音跟“洼地”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往Wadi的路虽然远,但还算好走,一路上都是平坦的沙石路,也不用拐什么弯。
崔野在人群里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周围的妇女们哈哈大笑,气氛难得的欢快。
夜里冷,韩韵绮把自己里叁层外叁层地裹着,走起路来都有些吃力,加上又困,走得颇为机械,一点儿也感受不到人群里的快乐。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大约是巴瓦语的词汇耗尽了,崔野跟妇女们没话可说了,队伍重新陷入寂静。
可能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巴瓦人几乎时时刻刻都是一副颓丧的样子,韩韵绮平时也看不到他们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多时间,都好像只是在静静地等待时光流逝。
夜越走越黑,有些骆驼身上挂着风灯,队伍就靠这个看路。
似乎是快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了,连天上的银河都暗沉了下来。
突然,前方的崔野高声唱起了歌。
唱的还是着名的朝鲜语民歌《阿里郎》。
这歌的风格与沙漠全然不搭,但也没能影响崔野把它唱得荡气回肠。
他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中音,声线饱满清亮,大气又稳定。
巴瓦人没有听过如此异域风情的歌,但韩韵绮听过。
明明唱的不是中文,但她莫名其妙地被崔野唱出了思乡之情,竟然渐渐红了眼眶。
其实她高中毕业就出国留学了,那以后就一直住在几个国外的大城市,早已经以“世界公民”自居了。
崔野纯正的发音说明他一定是个朝鲜族人,那应该生活在寒冷的东北,为什么会到这样干旱炎热的沙漠里呢?
那个他一直在找的女人,又是谁呢?
(Wadi是真阿拉伯语,真就是文里这个意思,不是瞎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