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先站一个时辰。稍后歇息,再站两个时辰,依次累加,直至天黑。”
初时,林卿卿目光尤为坚定,然不过一刻,小腿便忍不住发抖,月折也不说她,只转身进了月字偏殿。
林卿卿紧咬着牙,汗水不多时便开始顺着额角下滑。后来汹涌,却是眼睛都不能眨,一眨,汗水便会滑过眼睛,酸涩异常。
正殿内。
夕阳的昏黄洒过阁楼,目光所及,殿前的女子已站了整日。
月折恭敬立于一男子身后:“林小姐闺阁娇养,底子不好,其实不宜习武。”
“她说是要防身,应是有别的打算。”
“公子,我便这样教下去?”这法子稳妥,但也慢。学久了也不过强身健体,没甚用处。
身前男子终于开口,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波澜。
“当年一百进十,你如何夺魁?”
“我是杀手,不赢,死得便是我。”
男子眉梢微挑,眸中泛过一抹兴致。“你说,她何来的对手?”
月折一时不解,略琢磨了会儿才明白其意。他们是为活命而拼命,林卿卿一个娇小姐哪来的心气?
男子缓缓道:“意志顽强,也是难得。”
月折默了默,终是疑问:“公子,林小姐确定是被您幽囚?”
“嗯?”男子侧过脸,光晕洒过,太过硬朗凌厉的侧脸难得显些柔和。
月折道:“她住在这里,像在自家一般恣意。”
男子又看向殿前的女子,她发抖了至少半晌,但每次月折走去,说是到时间可以歇息片刻,她便歇着,甚至还同月折说些闲话。但从不开口求饶,亦不讨价还价。
说要习武,便用尽全力。
男子唇角添些笑意:“她在林宅可不会这般放肆。”
第7章 不怕
数日后。
用过晚饭,林卿卿兀自琢磨了会儿白日里月折教她的招式,便又伏在案前将书册上的内容细细看过。
自陆安之说过她是结巴后,她已有多日不曾见他。问月折,月折是一概不说。幸好她近来身子被摧残得厉害,入了夜还得抽着空看书,再晚些便是沾了床就入睡。
如此,竟觉得日子充实,不难捱。
林卿卿握了笔,正抄写书册的内容,外头凉风卷过。
“公子。”
她听着月折的声音,便知晓陆安之终是来了。林卿卿欢喜得就要站起来,却是眼瞧着陆安之旁若无人坐了前厅主位,月折紧接着道:“月树回来了。”
月字殿的人除了月折常跟在陆安之身侧,其他人林卿卿几乎不曾见过。她晓得陆安之应是有正经事,遂又坐了下去,安稳做她的隐形人。
屋内很快进来一个男子,他双手抱拳恭敬一拜:“属下拜见宫主。”
“办妥了?”陆安之眸色淡然,仿佛寻常小事的问询。然饶是如此,依旧平白令人觉着一股压迫感。
林卿卿明明局外人,亦是连带着气都不敢大喘。
唤作月树的男子余光望见屋内还有生人,迟疑了片刻,但见陆安之并不说什么,随即道:“是。孙敬梧的人头已经放到宿州衙门公堂之上,赏银十万两属下也已取来。”说罢,便是自怀中取出银票,当面交于站在他身侧的月折。
月折并未伸手去接。
陆安之摩挲着椅子上的扶手,嗓音略沉了些:“你先拿着,挥霍几日。半月后,去一趟北燕。”
月树握着银票的手指蓦地一紧:“请宫主吩咐!”
“燕都的沈将军,我要他的命。”
林卿卿猛地抬头,陆安之说得轻巧,偏是有十万两在前。且那北燕的沈将军是何等人物,便是林卿卿身在闺阁之中也曾耳闻,那是两国交战,北燕得力大将。
本身约摸便是个中高手,身边应也有高手环绕。一个杀手派去,基本是送命。
林卿卿眼瞧着那月树也是满眼惊愕。不过月树比她镇定得多,与陆安之不过对视一瞬,迅疾道:“属下遵命!”
眼瞧着月树同月折先后离去,林卿卿顿时觉得,她果真不了解三辰宫,更不了解陆安之。
她从前只以为陆安之的模样性情都是嚣张,现在才发觉,怕不是嚣张这么简单。将将得了十万两,转眼便去要北燕将领的性命。约摸是她坐井窥天,不懂其意。
“在想什么?”陆安之不知何时侧过身来,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林卿卿下意识就是没出息的慌张,定了定神才开口:“孙敬梧是什么人?”
她本想问为何要杀那北燕的沈将军?这任务的难度分明超过月树的能力,不然,他也不必迟疑。
但林卿卿亦知,还未执行的要紧事,陆安之不可能与她言说。
“一个悍匪。”陆安之随口道。
“你们……”林卿卿迟疑了下,不解又不好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