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和傅芳薇目光不悦地投去,可鉴于这是皇宫,她们又不敢当众把傅思滢点出来叫解释。
她们不敢,有人敢。
早就因为德妃吃瘪而按捺不住的胡灵静,冷笑道:“傅思滢,你好像很懂啊?懂得话,怎么不为太后排忧解惑呢?背地里偷笑,算什么本事!”
傅思滢纹丝不动,假装没听见胡灵静的挑衅。
德妃幽幽说:“太后都认为傅侍郎千金所言有几分道理,傅大小姐却不以为然?若有高见,何不当众说出?”
呵呵,太后前一息还对傅思滢又夸又赞的,转眼就被傅思滢落了面子,反转之痛快真是让德妃大开眼界。
太后的表情当然变得严肃:“宰相家的大丫头有什么想法,何不给哀家说说?”
李氏目光担忧,窃声:“思滢!”
傅思滢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再次离席走至大殿中央,正好站在傅芳薇身旁。
姐妹二人的衣装打扮,一个简陋至极,一个精致华美,形成鲜明对比。太后的眉头皱得更深。
“回皇上、回太后娘娘,臣女并非有意……呃,有意贬、不认同家中妹妹的看法,”她连傅芳薇的名字都不愿提,“只是臣女的看法和妹妹的看法略有相似,但自认比妹妹的看法要更合理一些。”
垂首的傅芳薇立即转头瞪向傅思滢,目光怨怒。她显然是意识到傅思滢要把她当作垫脚石!
傅思滢慢条斯理、故作谦虚地说:“即使更合理一些,还是自认拿不出手,所以才不敢说予皇上和太后听。”
皇上很感兴趣:“但说无妨。”
傅思滢为难地瞧一眼傅芳薇,犹豫两息,才煞有介事地说:“臣女认为,太后娘娘宽善慈悲,但也英明睿智,所以不可能会被小人作乱所扰。”
傅芳薇牙关紧咬,这是要污蔑她暗指太后糊涂、防不住小人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以太后的心善宽容来想,这些野花野草野鸭野马野人之所以敢与名正之物相比,显然正是因为太后的宽善才能绽放本领光彩。”
“野花亦能芳香飘远,野草亦有治病良材,野鸭亦能振翅高飞,野马亦有千里良驹!”
傅思滢侃侃而谈,牢牢吸引住众人目光:“最重要的是野人。何为‘野人’,平凡乡野之夫。古往今来多少志士能臣出身微末飞尘之间,臣女之祖更是出身奴隶,亦有治世之能!”
“皇上、太后,臣女认为太后此梦意寓通往盛世之路、繁荣之法!不拘旧规重人才,万物皆能一展抱负风华,自然便现盛世繁荣之景!”
说到此处,傅思滢已双目大亮,神采非凡。
不拘旧规重人才?
言语震震!
震得满殿一片寂静。人人瞠目结舌,盯着中央那道颜色暗沉的身影,却犹如看到大放光华的皎皎明珠。
眉静目安的漠苍岚握着的手炉凉了,也无暇让下人更换。目光直直射向傅思滢,发觉对她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敢当着满朝文武、皇室宗亲说出这种话,真是勇气甚嘉。
片刻后,回过神的皇上激动得拍案大赞:“说得好!”
说到朕的心坎里去了!
找人托底都不一定能说这么好!
太后亦大惊大喜,神情惊艳地抚掌赞叹:“此解甚妙,令哀家叹为观止。”
皇上拍案叫绝,太后击节叹赏,群臣还有何话好说。瞬间,无数惊叹赞赏和巨大的掌声议论涌向傅思滢,像海水般将她淹没。
“傅大小姐方才还说自己资质平凡,真是自谦过甚。才思聪颖,心有妙悟,果真如皇上所赞独一无二。”
面对众人的赞叹,傅思滢表现平淡:“浅薄之言,若有不妥,还望皇上和太后恕罪。”
这般谦虚谨慎之态,简直让太后喜欢到心窝窝里。
此时,已经无人再在乎傅二夫人和傅芳薇是谁,这对母女被彻底无视。外人不在乎是哪个傅家,只有本家人心里清楚,傅思滢一家要真正地独立门户了!
跟随母亲退出大殿,殿外也是无数对傅思滢的赞叹议论。相比于自己与母亲灰溜溜地退场,傅芳薇死死盯望着傅思滢在众人赞赏羡慕的目光中回坐,第一次感受到卫兰灵对傅思滢的嫉恨之心。
那样轻易地就能高高在上、引起无数人惊叹赞赏,将她们……比到灰尘里!
宫宴在热烈的气氛中步入尾声。
宫人给傅思滢面前的桌案呈汤时,忽然手一歪,在惊呼声中,一盅汤朝傅思滢当头泼下。
哪怕傅思滢及时后仰头避开,也被泼了一身。
她眼眸一紧,贱人们终于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