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掌柜所指一瞧,傅思滢瞧到墙上挂着的男子衣装。
“芝玉公子的?”她心思一动,问,“怎么,效仿芝玉公子的人也很多吗?”
“那是自然!尤其是近来秋闱在即,每个学子都以能与芝玉公子身着一样的衣裳为庇佑,祈祷秋闱能上榜登科。”
“哦?芝玉公子又不是状元,拜他庇护有什么用?”
对于傅思滢的疑问,掌柜故作高深:“不是状元胜似状元。众人想要考取功名,为的不就是获得圣上青眼?芝玉公子不用科考都能得皇上赏识,自然比状元更叫人敬佩。”
傅思滢呵呵生笑:“掌柜你是听了旁的学子这般说,于是就跟我学说话吧?”
掌柜脸色一僵:“……所以,姑娘你到底买不买?”
“……”傅思滢撇嘴,“买!”
和这家成衣铺的掌柜胡聊一通后,二人达成交易。傅思滢买了两身男子衣袍,一身是白倾羽同样式的,一身是普通男子装扮。
见傅大小姐买了两身男装,孙丹欲言又止。最后没忍住,问:“大小姐,您买衣服是要自己穿吗?”
若是傅大小姐自己穿,为什么要穿和芝玉公子一样的衣裳?难道不奇怪吗?
傅思滢简单回应:“对,自己穿。”
还真是要自己穿?一听这话,孙丹神色更加古怪。
买过衣裳,傅思滢又在其他商铺转悠了转悠,陆陆续续买下各种用具吃食,很快,孙丹的双手就提得满满当当。
等到和晴音汇合时,傅思滢才将将把心中想到该买的买完。
打发车夫:“去郎俊松公子的家。”
窝进马车,晴音好奇:“小姐您要去拜访郎公子?”
“嗯。他得芝玉公子引荐到皇上面前,前途大好,我去恭喜恭喜也是应该的。”
一旁默默听闻的孙丹,眉间一紧。郎俊松?是和芝玉公子交好的?
傅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绕着芝玉公子打转?
晴音点头,转移话头,说起方才从清伊口中得知的卫侯府情况。
神情惊恐:“宁公子的双腿被打残了!好像是被本家大少爷用椅子直接给砸断的,郎中都说接不回来。卫侯府彻底大乱,卫侯夫人连扇卫兰灵数十个嘴巴子,把卫兰灵的脸都都打歪了!”
傅思滢哦起嘴巴,小小的目瞪口呆。
“脸都打歪了?”
“嗯!”晴音重重点头,仿佛自己亲眼看见一般,“清伊说红肿青紫,别说是打歪,几乎都看不出面容,是被卫侯夫人拿板子打的!”
闻之感痛。傅思滢抖抖肩,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哼,几乎看不出面容,终归还是能看出来的。她临死前被火炉烫毁半张脸,那才是真正的看不出面容。
她受过的所有苦、所有痛,她会一一在卫兰灵身上千百倍地讨回来。
“因为宁瑞成和本家大少爷闹得这么一出事,卫侯夫人恨死了,往后不可能再向本家献媚,只能将所有的火气全部撒到卫兰灵的身上。”
卫侯夫妇不敢去找本家的麻烦,因为他们还得担忧本家会为傅意礼去找他们讨要说法呢。
傅思滢冷冷一撇嘴:“与虎谋皮,自作自受罢。你可有叮嘱清伊,让她往后在卫兰灵身边谨慎侍候?别让卫兰灵把怨气都撒到她身上。”
“奴婢有关心,清伊说她心中有数的,”晴音疑惑:“清伊还说因为本家一直没有去找卫侯府,所以卫兰灵夜不能寐、饭不能食,提心吊胆的,怕得要死。”
马车停下,车夫在外禀报地方到了。
看着孙丹率先跳下马车,傅思滢轻声道:“看来是要秋后算账了。”
这还是傅思滢第一次登门拜访郎俊松。晴音和孙丹双双提着礼物,上前打门。
“砰砰砰”。
很快,从薄薄的木门内传出郎俊松的高呼:“来了,稍等!”
不过一会儿,傅思滢在门外就听到脚步声靠近,另外还有郎俊松的询问:“是谁?”
“是我。”
听到声音,郎俊松脚步一顿,凑近大门透过门缝一看,见果真是傅思滢,急忙惊喜开门。
“傅大小姐!你怎么来了?”郎俊松笑,“在下寒舍能迎来傅大小姐登门,那可真的是蓬荜生辉。”
傅思滢浅笑,跨过门槛:“郎公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在下说的都是真心话,”二人走向前堂,郎俊松说:“不知今天刮的是什么风,贵客接连登门,看来今日是郎某的黄道吉日。”
“接连?”傅思滢疑惑,“还有谁来?”
刚问出口,就见到白倾羽和何长易从前堂走出的身影。
傅思滢立刻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消去三分。
这还真是巧。她也不过是突然起意要来拜访郎俊松,没想到就和这两人撞上。
既然见到正主,得,她想要拜托郎俊松做的事,就不用再拜托了。
白倾羽一身米白色公子袍,显得温润如玉、郎君谦和。他虽然嘴角带笑,但神情中更多的是复杂,冲傅思滢轻轻点一下头:“白某见过傅大小姐。”
站在白倾羽身旁的何长易则是阴沉着面孔,紧紧盯着傅思滢,没说话。
傅思滢也僵着面孔,不咸不淡地回应:“见过白公子。”
郎俊松当即察觉出他们三人之间的诡异和尴尬,顿时有些无措。他晓得傅思滢和何长易关系不和,但是几时与白倾羽也这样生分了?
白倾羽不是救过她一命吗?
愣了愣,郎俊松急忙招呼道:“都快进堂中坐吧。”
音落,只听白倾羽婉拒道:“既然有傅大小姐来访,我与何兄就不多叨扰。郎兄,午后于锦相楼再会。”
郎俊松正要回应,傅思滢抢先道:“不用避讳,我也有事要寻……
目光从白倾羽转向何长易:“何公子。”
瞬间,何长易眉头紧皱,神情戒备。显然,他认为傅思滢找他不会有什么好事。
白倾羽同样露出惊色。
在三个男子沉默之中,傅思滢率先抬步进入前堂,神情自然得仿佛她才是主人。
不过一会儿,三人在堂中落座。郎俊松给傅思滢倒茶,没话找话说:“看来在下的家中也得需要一个小厮了,开开门、倒倒茶。”
接过郎俊松倒下的茶水,傅思滢点头:“你不日将要入仕为官,自然还是需要一个小厮或是侍女替你打点琐事。”
郎俊松略有惊讶:“大小姐听说在下要为官了?”
“嗯,今日就是前来祝贺的。”傅思滢示意晴音和孙丹将带来的贺礼奉上。
见之,郎俊松受宠若惊:“实在是不敢当。在下无功无劳,怎么敢收傅大小姐的礼。”
傅思滢摇头:“都说了,是贺礼,没有什么不敢当的。何况这么多可不是只给你一个人的。”
“那……”
傅思滢目光一转,看向何长易。在何长易惊疑的目光中,话语清晰地说:“还有给何公子的一份,恭喜何公子更进一步。”
音落,堂内一片静默。
傅思滢无所畏惧地与何长易对视,她神色坦荡,他吃惊生疑,无声僵持片刻,何长易沉沉回道:“在下可没命敢收傅大小姐的礼。”
一句话,将二人之间的仇怨挑明,摆明不愿意给傅思滢脸面。
傅思滢心中有预料,也便没有变脸,还很淡定地说:“何公子言重了,我送予你与郎公子的贺礼是一样的,任你挑选。我若想害你,必定会也害了郎公子。凭我与郎公子的交情,不至于会不惜一同害了郎公子的。”
她一解释,何长易的脸色更差。
又沉默许久后,何长易仍然拒绝:“多谢傅大小姐的美意,在下无福消受。”
傅思滢木着脸色,眉梢微动,对此并不意外。何长易一旦接受她的贺礼,就意味他愿意化解二人之间的仇怨和矛盾,所以他当然不会轻易接下。
她一开始想要寻郎俊松从中调和,也是出于这一难度考虑。
察觉气氛尴尬,郎俊松果断站出来帮衬:“何兄,傅大小姐都亲自送上贺礼了,你也不必如此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