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傅思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八个字传遍大街小巷的当晚,傅宰相便带回了皇上的圣意。
“为父将你的提议与众臣工商量过后,奏报给皇上,皇上深思熟虑之后,认为可行。尤其是今日皇上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你在百姓们面前的表态,对你大加赞赏,命大臣再次商量了细节,明日就会正式颁布定罪圣旨。”
傅宰相看向女儿的神情格外赞赏:“皇上对你再三夸赞,说你很会行事,在这个关头引导了民意,那接下来皇上的圣旨就会显得极为迎合民心。”
对此,傅思滢可不敢居功,低头轻轻一笑,不以为然:“凑巧罢了。您还是快说说皇上所拟圣旨中,是怎么降罪卫侯夫人和卫兰灵的?”
“卫侯夫人私刑杀人,皇上下令剥夺其诰命夫人封号,并责令卫侯立即休妻。”
傅思滢眉头稍动:“仅此而已?”
傅宰相点头:“仅此而已,毕竟卫侯夫人身份特殊,被强制休戚已是极大惩罚。至于被休以后是继续留在卫侯府,还是回居娘家,那就由卫侯爷自己决定了。”
卫侯夫人被休,其亲生子宁瑞成又成了个废人,一旦卫侯爷不顾念亲情,这对母子俩别说是再没指望,往后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啊。
而一旦这对母子无根无萍,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傅思滢暗中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前世宁瑞成对芸芷做过的所有凌辱、所有罪孽,她要让宁瑞成尝个够,千百倍地品尝个够!
“也行吧,”傅思滢挑挑眉,皮笑肉不笑,“我也不是很关心卫侯夫人的下场,卫兰灵呢?”
“卫兰灵免于一死,但剥去平民身份,贬为奴仆,由卫侯府收管,每日喂以堕胎药一碗。即日起,内城外城游街示众十日。十日之后,每日午时,清扫从南内城门至南外城门的长街,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是惊雷霹雳,都不得延误和旷工。”
傅宰相说:“皇上有意借她的游街示众,警醒天下妇人女子遵守德行,可谓是杀鸡儆猴。”
想到让卫兰灵那般脸面轻薄性子的人去扫大街,傅思滢实在是暗自冷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笑话。
还有每日一碗堕胎药……哈哈哈哈!所有的惩处中,她最看重这一条!
前世她每日服用的滋补药物被卫兰灵偷换成毒药,她想要养好身体以有孕育的期盼,变成五脏六腑被毒腐烂的现实!
她所有的狠辣都是从卫兰灵那里学来的。
卫兰灵,好好尝尝自己手段的味道吧!自食苦果的滋味一定会很美妙。
“另外,”倏地,傅宰相的神情变得凝重严肃,“皇上在听说你有意断绝与小李氏一家的关系后,特意恩准两家关系断绝。你且放心,以后咱们家与她们三人再无半点瓜葛,她们日后再想借关系要挟咱们家行难做之事,那就是抗旨!抗旨,便是杀无赦!”
此话一出,傅思滢和李氏俱是齐齐身体一震,惊喜对视一眼。
“当真?”
“皇上亲口所说,也写在圣旨里了,这哪里还能有假。”傅宰相也笑得呵呵,这道恩典对于他来说无异于也是卸掉重担。
往后再也不用怕旁人乱嚼舌根了。
“太好了!”
前两天,傅思滢因为何长易被任职为监察御史,还想骂皇上是不是疯了,眼下她就想夸皇上真是英明。
实在是意外之喜。由皇上下旨恩准断绝关系,这一点可是她压根没有想过的,看来皇上还是比较在意宰相府的声誉。
这一点,傅宰相和傅思滢的想法一样,感慨道:“皇上能如此细心体贴地考虑咱们家的名声,为父实在是感恩戴德。”
傅思滢点头:“是,皇上总算不是白白把您当刀子用,好歹也知道养护了。”
傅宰相摇摇头,不予多说。而傅思滢则蓦然想起在锦相楼时,白倾羽对她说过的话。
她想问一问父亲,皇上是不是开始提防慕王了;也想问一问,慕王是什么反应;还想问一问,父亲又是何想法。
可她又清楚,时局尚未到她能意识到这些的地步。她就算是问,父亲也什么都不会说的,甚至可能会责骂她。
朝廷新政才初见成效,又岂能是说这些阻碍君臣上下一心话语的时候?
哪怕父亲心中清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一家人正欲散席,傅宰相忽然唤住傅思滢,说:“你这两日在家中也要收整得妥当些,不要失了仪态。”
“嗯?爹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傅思滢不解,“我在家中还要不失仪态?”
傅宰相想了想,说:“慕王自開封城归来后,紧急向皇上禀报了開封城中有晋国人作威作福而開封府尹不作为一事,皇上很重视。因为这事与你牵扯颇深,皇上有召你面见详问的打算,只是知晓你在家养伤,所以倒也没说何时召见你。”
打量打量女儿的脚,傅宰相接着说:“爹想着你这两日且注意着仪态衣装,若宫中来人,你直接就能入宫去了,不用发慌。若是这两日未得召见,想来皇上便是打算等你好一些了再召见,那你就可以安心休养。”
“原来如此。女儿晓得了。”傅思滢点头应是。
这时,李氏担忧地开口道:“皇上怕不是只以为思滢是崴了脚?那想必是缓不了两日的。”
哦,也是。傅宰相眉头一皱,关心问女儿:“身上的伤有好一些了吗?”
傅思滢笑:“其实两处伤都康复得很好,女儿外出正常行走并无大碍的,爹和娘也不必太过紧张。”
李氏不赞同,立即警告道:“你别以为说得轻松点,就能早日出府玩耍,娘这次对你是绝不会掉以轻心的!明日让工匠给你打造的轮椅就好了,你安心坐在轮椅上,去哪儿便让晴音和孙丹推着你去!”
一听见要坐轮椅,傅思滢真是汗颜,连连敷衍过去:“好好好好……”
李氏说有轮椅来伺候傅思滢,就是真有。
翌日一早,傅思滢刚睁眼唤了晴音,便听到房门“咯吱”一声,紧接着就是咕噜噜的轮子推动声。
晴音倒是很开心,像是见了什么稀罕宝贝一样,推着轮椅直到傅思滢的床前。
“小姐,您快看,夫人让工匠做的这把轮椅还真是精巧漂亮。”
傅思滢转头一看,嗯,说得不错,的确是精巧漂亮。整体并不笨重,反而给人以轻巧纤细之感,似乎轮椅也分男女似的,这把就适合小姑娘用。
轮椅是青绿色的,两边扶手上有可以放置茶杯和闲置的格子,还有一块小板子可以放到身前当小桌案。头后面的木头上还有可以插伞的地方。
一见如此精致,这下傅思滢不嫌弃抗拒了,不用晴音催促,自己便兴致勃勃地坐上去。
“这个怎么推?我自己推着轮子吗?”
一说完,两只手抓住两边的轮子,用力一推,果然动了。只是开心太早,朝着床就前进,差点没轧上脚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