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曾想过,原来姥姥对她的疼爱全是因为她有用!一旦认定她没了用,姥姥的脸变得比那些唾骂她的陌生人还要可怕!
由于惊愕伤心,再加上自己现在的确什么依仗也没有,卫兰灵因而一时没有回击王老妪,这也让王老妪终于顺心外加不放过,一路上连连咒骂,嫌弃李氏和卫兰灵不做正事,整日只会惹祸添乱败家。
终于,板车回到目前所居住的寒衣巷。走了一路的清伊和润伊又得尽忠尽心地将小李氏抬到屋子里去。
王老妪扣扣索索,满脸心疼地给了车夫十五个铜板。望着车夫离开,还要碎碎叨叨:“十五个子就这么没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败家玩意儿!”
卫兰灵虚弱地扶着门框往里屋走,听着王老妪的话,攀着门框的手狠狠捏着。
不过是十五个铜板,这也叫败家?而且是娘亲受伤了才请车拉人的,这也叫败家!
和卫侯府奴仆约定好的一个时辰快要倒了,卫兰灵晓得自己没多余工夫能拿来跟姥姥争论,先急着询问润伊:“郎中呢,还不来?有请郎中吗?”
不等润伊抿嘴摇头,王老妪的声音再次骂骂咧咧地响起:“请什么郎中!杖刑就是皮肉伤,抹点伤药就行了,还请啥郎中?又不是宫里娘娘的金贵身子,咱们家可花不起那钱!”
闻言,卫兰灵终于忍不住大怒:“那可是杖刑,衙门里的人没有留情!万一我娘被打得伤了筋动了骨,以后都要瘫躺在床上,那可怎么办!你快点去请郎中啊!”
王老妪被她一惊,也有点被小李氏瘫痪在场的可能吓到,于是只能颇为不情不愿地去拿银子让润伊请郎中。
就在王老妪拿出来银子递给润伊的时候,房门口站着的两个卫侯府奴仆不怀好意地提醒卫兰灵:“卫氏,一个时辰到了,咱们可得走了。”
卫兰灵正死盯着王老妪拿出银子,见王老妪听见卫侯府的奴仆说话,递给润伊的手还略有收回,似乎是想等她被带走后就能省下这笔请郎中的银子,卫兰灵上前迅速出手,将银子从王老妪的手中狠狠抠出来,塞到润伊手中。
催促:“快去!”
润银抓紧银子,立刻离开。
卫侯府的奴仆又道:“我们的银子呢?”
卫兰灵脸颊一抽,转头对王老妪说:“再给我几个钱,谢两个小哥宽容我回家一趟。”
“啥?这也得要钱?!”一听,王老妪立刻大惊,斩铁截铁,“不行!我没钱!”
卫兰灵怒极,尽管她也不想给,可她毕竟还是要被卫侯府的奴仆带回卫侯府的。王老妪不给钱,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会面临的刁难和折磨?
“姥姥,算我求你了!你拿钱出来,当我向你借的好不好?”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王老妪发了飙,直接将卫兰灵从屋子里推出去,“啪”地一下重重关闭大门,然后又是“啪”的一声,屋内门闩被插上。
竟然是直接把卫兰灵赶出屋子,任由卫侯府的奴仆带走,一副就是不肯掏钱的模样!
卫兰灵站在屋外,大怔大愣。迟迟反应过来后,立即气得浑身颤抖,不过须臾,便俯身倒地,嚎啕大哭!
刚刚恢复没几日的嗓子,再次被扯破,嘶哑地凄厉大叫:“姥姥,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屋内也传出小李氏的哭喊:“娘,你不给他们几个子儿,兰灵的日子以后肯定要更难过啊!”
王老妪的怒骂同样不绝于耳:“难过就难过吧,我还难过呢!我顾得着她!?”
没有得到银子,而且也知不可能再得到银子的卫侯府的奴仆,终于失去耐性,动作十分粗鲁地将卫兰灵一把扯过,重重推搡。
“快走!白被你们娘三儿耍了一通!”
“等回去了,老子保准要在卫侯爷面前狠狠告你一状!”
……
深夜,清伊润伊与孙丹在巷口偷偷见面,清伊和润伊一边吃东西,一边将白日里卫兰灵一家发生的内讧全全告知给孙丹。
听得孙丹神情鄙夷:“这不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王老妪真不是个好东西,”润伊唾弃一声,“等我把郎中请来,她愣是把郎中赶跑,追到药堂把银子给要了回去。小李氏最终被胡乱涂抹一些伤药了事。她连自己亲女儿的性命都不顾,真不是个人!”
生怕润伊一边吃一边说话会被噎到,孙丹及时将水囊递上:“反正你们俩快解脱了。大小姐昨日回去后就命人去花楼里找人,等寻到合适的时机让王老妪看到,王老妪就会心生把你们发卖的心思。到时候大小姐再装作正巧撞上,会借以羞辱的名义,用高出一点价钱将你们买到手。”
清伊点头:“有劳大小姐费心思虑了。只是还需多等几天,等我和妹妹将这一家子的糟心事都安排好以后。今天有卫侯府的奴仆在,卫兰灵没有机会与王老妪争辩,等下一次,让卫兰灵寻到机会彻底与王老妪闹开,生出嫌隙!”
孙丹点头:“我会转告给大小姐的。”
临走时,看一眼巷口润伊搭起的草棚:“你们俩今天晚上还睡这儿?”
润伊极为无奈,颇有怨气:“要不然呢?前几天下雨我都得睡在这儿。我都快成乞丐了,这日子过得比卫兰灵好不了多少。”
吃完东西的清伊拍拍双手,起身,道:“我随你一同走,我的日子是和卫兰灵一起过的。润伊这里还能有个草棚,我顶多是和卫兰灵躲在卫侯府的房檐下。”
姐妹俩个一个比一个惨,令孙丹无比佩服:“过去在门里,还真没有发现你姐妹俩个这么能吃苦。到底是令狐老丈的眼光毒辣,能挑出你们俩个。”
“唉,令狐老丈的眼光毒辣不毒辣不顶用,关键是主子的眼光毒辣不毒辣。主子直接挑中姐姐你去保护傅大小姐了,多省事。”
孙丹叹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保护傅大小姐也是很劳心劳力啊。前段时日我由于失误没有保护好傅大小姐,让傅大小姐遭花娆所伤,这笔账主子迟迟没有予我清算,真像是一把刀时时吊在我的头上,令我没有片息敢松懈的。”
此事清伊和润伊也都听说过,无比同情孙丹。宁肯不被主子看上,也不能被主子记上。
“花娆是真糊涂。”
“谁说不是呢。”
……
翌日,傅思滢起身,顾不得洗漱梳妆,披了件披风,便去寻过仙真人学习吐纳气息之法。
昨日过仙真人有过叮嘱,要她每日清早卯时前起身,跟随过仙真人一同吸收天地灵气。
这天地灵气是什么东西,傅思滢还是很感兴趣的。
来到过仙真人所居住的院子,不等进院子,隔着不透亮的天色,远远就能看到院内阁楼的房顶上盘坐着一道身影。
“师父,”傅思滢步入院中,站在楼下抬头仰望,大喊:“徒儿也要上去吗?”
“嗯,你上来。”过仙真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晰洪亮,却一点也没有傅思滢大声呼唤的费劲感。
见过仙真人要她上去,傅思滢左右看看,最后看向孙丹:“你背着我飞上去?”
孙丹刚要点头,过仙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为师给你准备了木梯,就在房檐边靠着,你自行爬上来,也当锻炼。”
傅思滢挠头:“哦。”
在一旁找到木梯子,她还有点不敢上,确定孙丹把梯子扶得稳稳,才攀爬而上。
哪怕傅思滢并不是文淑娴静的性子,但也不是经常爬高爬下的性子。动作很笨拙而又小心缓慢地爬上房顶,像个蜗牛似的一步一步朝过仙真人爬去。
在傅思滢爬上房顶后,孙丹便一个轻功飞跃而上,以便随时保护傅思滢。见傅思滢不敢直起身体,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在紧紧压盖的瓦片上,孙丹很明智地没有跟太紧,而是隔着几步。省得当傅思滢失足跌倒时,会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她一同带倒。
好在傅思滢足够谨慎缓慢,并没有发生意外,顺利来到过仙真人的身旁。
“师父。”
过仙真人盘腿而坐,合闭双目,淡淡道:“嗯,在为师身旁坐下吧。”
闻言,傅思滢再次左右看看。屋顶是向下倾斜的,唯有屋脊是平的,过仙真人就坐在屋脊上。
呃,屋脊这么窄,不会硌到屁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