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卫侯府的几人齐齐扭头向卫兰灵看去。
卫兰灵的哭声瞬时间一止,惊愣疑惑地也扭头向那几人看去。卫侯府什么时候还有年轻的女子在?
双方一对视,一看见卫兰灵的脸,小四季姑娘更是惊慌失措,后跳两步,连连往卫侯爷的身后躲。
“呀,呀!有鬼呀!侯爷,奴家害怕!”
卫侯赶忙停下和身旁杜娘子说话,心疼怜惜地护住小四季:“呦呦,心肝莫怕,那是个人,不是鬼。”
小四季紧紧抓住卫侯的后背衣服,怯生生地颤抖着身体,娇娇摇头:“不,就是一只鬼,奴家都看见她的脸了,好可怕呢。”
见小四季被惊到,卫侯立刻对奴仆吩咐道:“去,将那毒妇另外栓个地方,栓大门口多吓人,把本侯的心肝都吓得花容失色了!”
奴仆马上冲上去,将还怔住的卫兰灵粗鲁地往远处拉扯。
之前完全没有在卫侯府见过卫侯爷现在身旁的三个女子,卫兰灵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看。
而一见卫兰灵那鬼眼瞪大,小四季又是撒娇连连,每说出一句话,都不脱离说卫兰灵面容可怕如同厉鬼的意思。
性子淡漠清冷的冬儿姑娘,瞥小四季,淡淡道:“瞧把你给吓得,真没出息。那不是鬼,是侯爷公子的妾室,皇城中鼎鼎有名的毒妇卫氏女。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小四季委屈巴巴:“前几日来时,也没见到她嘛,我怎么知道这般吓人?”
说罢,又扭头看向卫侯:“侯爷,公子的妾室怎么长这副模样?真可怕~。”
卫侯对着卫兰灵的方向,冷哼一声:“哼,她自作自受,活该!”
说完,揽住小四季的腰身,将人往台阶下带,打算登车:“等会儿,本侯给你多买两件首饰,给你压压惊。”
“真的吗?”小四季满眼柔情蜜意的,先是一喜,后又露出委屈难过之色,体贴地说,“还是不用了,侯爷心疼奴家,奴家也心疼侯爷。侯爷的手头不宽裕,奴家怎么舍得给您增添负担呢?”
娇娇的人儿这么贴心,卫侯就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啊。
一拍胸脯:“嗨,给你和冬儿买两件首饰罢了,这点钱本侯还是出得起的,不用替本侯节省!”
其后本是缓缓跟随的杜娘子,看着前方卫侯左拥右抱、只顾着讨好小美人儿的背影,慢慢停下脚步。
等小四季和冬儿都上了马车,卫侯也笑呵呵紧随登上,一声令下起身时,车内才传出冬儿冷淡的提醒:“侯爷,杜姐姐还没上车。”
“噢。”
卫侯这才想起杜娘子,一掀车帘,不解地看向还站在台阶上的杜娘子,喊问:“阿沁,站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来?”
隔着距离,杜娘子凝望卫侯,眼神复杂。
见杜娘子不动,卫侯又说:“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今日出门给你买身新衣的吗?别耽误时辰了,赶快上车。”
杜娘子幽幽开口:“侯爷,妾身突然感到肚腹不适,怕是去不成了。”
“肚腹不适?”卫侯皱眉,“可是要出恭?怎么这么不赶巧。那你快去,等你一会儿。”
杜娘子摇头:“侯爷和两位妹妹去吧,妾身还有衣裳,不用添新衣,又不是逢年过节的。”
这时,小四季探出脑袋,对卫侯说:“杜姐姐身体不舒服,侯爷就不要为难杜姐姐了嘛。让杜姐姐在府中好好歇着,奴家和冬儿会给杜姐姐挑选物件的,绝不会让杜姐姐受了委屈!”
卫侯一听,哦,这也好。
抬头,对杜娘子说:“那你在家中好生歇着吧,改日再带你出门。”
杜娘子抿抿发干的嘴唇,点头,低应一声:“嗯。”
卫侯放下车帘,在起车之后,想到什么,又探出头大声对杜娘子叮嘱:“你别搭理徐氏,她要是故意找你麻烦,你就进屋躲起来,等本侯回来再收拾她!”
一瞬间,方才被冷落的心似乎只因这一句话才得到了真正的关心和安慰,杜娘子心中一暖,露出淡淡的笑:“嗯。”
目送卫侯带着两个小美人离去,杜娘子转身正要回府,忽而注意到被奴仆拉扯到远处的卫兰灵还死死看来。
杜娘子自然听说过卫兰灵的恶行,眉头一皱,不愿意有所理会,抬步进入卫侯府。
一踏入侯府,身前不远处便响起痛恨的嘲笑之声:“呵呵呵呵,看到侯爷喜新厌旧的模样了吧?杜如沁,你也不过如此!”
徐氏的身影在杜娘子的面前展露,杜娘子脸上残留的笑意顿时消散,冷冷看着徐氏:“徐露,你应该也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了。别没脑子地找我麻烦,你如今的处境让你没底气这么做。”
徐氏顿时面露狰狞,脸色涨红。
在杜娘子擦肩而过之时,徐氏狠狠抓住杜娘子的肩膀,咬牙切齿:“我能在二十三年前赶走你,我如今就也能赶走你!”
提到二十三年前,杜娘子愤恨地甩开胳膊,并且抬手“啪”地狠狠朝徐氏的脸上甩出一巴掌,凶狠道:“我能在八年前回来,我就也能再也不离开!”
猝不及防地被扇一耳光,徐氏捂住脸,惊愕几息,猛然回神,当即勃然大怒:“你敢打我!”
说罢,挥手便回扇过去,一眨眼就忘记刚才卫侯临走之前的警告,凶猛地与杜娘子厮打在一起。
府门未关,卫兰灵震惊地看着卫侯府中发生的一切。她离开卫侯府不过一个多月,卫侯府就像是改天换地了一样,全然陌生。
那个姓杜的女人是谁,那两个狐狸精一样的贱人又是谁?
还有,她被栓在卫侯府门外多日,竟是从未见过宁瑞成露面。人呢?
她想要对付姥姥,没有人帮她可怎么行?
卫侯府内,徐氏和杜娘子厮打得格外焦灼,而侯府奴仆大减,一时竟连个拉架的人都没有。
唯有看门的小厮在喊了几句发现两个女人都不搭理他后,撇撇嘴,神色满是嘲讽嫌弃地关上了卫侯府的府门。
如今,卫侯府就像是一块臭烂的肉,还能有什么救呢?
内里闹个天翻地覆,外人看不见就行了。
眼看着卫侯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卫兰灵再无法将求救的希望放在卫侯府中。扭头看向清伊,希望渺茫,口吻也虚浮:“找人,一定要找人帮咱们。”
“小姐,找谁呢?”
“找……”
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用卫兰灵再绞尽脑汁地去想找谁求助,能帮她的人便主动寻来。
……
清晨卯时,傅思滢费劲地爬上木梯,坐上房顶。
不是她乖巧,自觉地不让孙丹带她飞上来,而是孙丹一夜了还没有回府。
站在院子里的晴音担忧极了,眼巴巴张望着:“主子,您可小心着点呐。要不要奴婢上去陪您?”
活泼好动的易思想了想,抬脚便往木梯上爬:“我会上房顶!让我上去陪着小姐吧,省得小姐没人照应。”
彩果连忙拉扯住易思的腰身:“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你就别上了,还是我上去陪小姐吧。”
“诶,彩果姐姐你别拉我呀。”
傅思滢坐在屋脊上,盘腿坐下,仰头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啊哈……行了,上个房顶而已,有什么的?你们都别上来,毛手毛脚的,在房顶上发出个动静,还得让我分心。”
“好了,我要吸收天地灵气了,你们都别说话。”
听到命令,三个侍女只好无奈又担心地站在下面,不敢分心地看望着。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经过全神贯注呼吸吐纳的傅思滢才重新发出动静,站起身来舒展四肢。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她已经能很平稳地在屋脊上站着,开始习惯。
瞧着天色雾蒙蒙的,周围空中都是不怎么透亮的感觉,傅思滢对师父让她卯时之前爬高吐纳的要求有点疑惑。
能不能改成在傍晚的时候吐纳运气?傍晚也是日夜相交之际,可阳气更足,也更暖和,感觉会比清晨吐纳要舒服。
嗯……等下次袁师兄来了,问问能不能改时辰。
“好了,我这就下去。”
正当傅思滢打算爬梯子下房顶时,忽而从雾蒙蒙的远处出现一道轻盈的身影,飞跃纵跳,不过一会儿便落在和傅思滢一个房顶上。
见到是孙丹安然无恙归来,傅思滢挂起的心得以放下。
冲孙丹招招手,嫉妒地找刺道:“你瞧瞧你,整天仗着轻功好就在房顶上跳来跳去的,府中房顶的瓦片全是你踩破的吧?扣你两个月的工钱啊。”
孙丹脚步稳健地走到傅思滢的面前,并没有对傅思滢要扣工钱的决定作何回应,而是一脸严肃地揽住傅思滢的腰身:“属下抱您下去。”
傅思滢刚要拒绝,声明要自强自立,扭头看到孙丹皱起的眉头和满脸凝重之色,料想孙丹该是有急事对她说,于是点点头。
由孙丹搂抱着,一眨眼便是从上而下,安稳落地。
傅思滢拍拍身上衣裳:“你这一晚上都做什么去了?等会儿吃个饭后就别忙了,今天上午在屋里补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