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灵突然提及佳雪的这一举动,能透露出的重要讯息只能是……
前世的佳雪,也害了她!
瞬间,傅思滢浑身发凉。
许多可怕的事情,不是不敢想的,而是压根就想不到的,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才极会使人心惊发寒。
佳雪看起来太老实、太木讷了。前世哪怕卫兰灵得势,已被宫人称呼为“兰灵夫人”,佳雪得以鸡犬升天也能在宫中鼻孔朝天地走路,可每每见到傅思滢,佳雪仍然不曾敢有过流露出半点得意之色。
在傅思滢面前,佳雪永远都恭谨卑微,比在卫兰灵面前还要听话乖顺的模样。似乎不管自己是不是跟随卫兰灵混得风生水起,也一直都是傅思滢院里一个不起眼的丫头。
这也是傅思滢从来没有怀疑过佳雪对她有恶念的原因。
如果,今日不曾知道重生后的卫兰灵突然提及佳雪,她恐怕永远也不会怀疑佳雪的心思。
傅思滢双目失神,视线盯着一处,喃喃自语:“怎么会呢……”
她想不明白。再会隐藏的人,也一定有春风得意、得意忘形之时。而佳雪真的从未在她面前有过半点猖狂表露。
为什么?
润伊心思灵活,问:“既然卫兰灵提到佳雪了,以防万一,属下从今日起就负责看紧佳雪吧?省得日后闹出妖蛾子。”
傅思滢皱眉思索,片息,点头:“不用太注意,还没到卫兰灵的手能长到伸入相府里的时候。不过……”
想到卫兰灵想要让润伊当奸细,傅思滢道:“你与佳雪亲近起来也好,万一日后佳雪真的和卫兰灵有所牵扯,凭着你是卫兰灵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这一身份,你和佳雪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
“唔!”润伊双眼一瞪,“哦,对哦。”
简单思考一会儿,润伊立刻保证:“属下一定与佳雪亲亲热热、黏黏糊糊。”
傅思滢:……
这倒不用。
官府查证胡家丢失银票数额一事,终于有了结果。正巧今日休沐,皇城府尹干脆亲自登门,将结果告诉给傅宰相。
“相爷,这上万两银子可都得由您的本家赔给胡家啊。下官今日登门不为别的,只有一事想提醒相爷您。”
傅宰相很稳重:“你说。”
府尹重重叹气:“几天下来,有关于那个江洋大盗的行踪,是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查到。若是这上万两银票,能从江洋大盗的手上追回,那您的本家八成不会再有动静。可要是找不到江洋大盗,追不回丢失的银票,凭您本家的难缠,必定还要给相府找麻烦。”
涉及傅府和相府的事儿,府尹不好多说,面色为难:“不管怎么说,您和您本家都是一个傅姓,清官难断家务事。您本家要是再找您相府的麻烦,下官也无能相助啊。”
简而言之就是,傅本家将银子赔给胡家后,这案子就结了!至于以后还会不会生出什么扯皮事,官府可懒得再过问了,你们私下里解决去吧!
面对府尹的满面恳求和尴尬,傅宰相也重重叹气:“放心吧,这事日后不会再有劳官府处置了。本相也不愿意看到自家和本家的讨价还价,闹得满城皆知!”
府尹拱手:“多谢相爷体谅。您倒不必觉得难堪,难堪的是您本家的诸位,明眼人都知道此事跟您、跟相府可没关系。”
“唉,多谢宽慰了,”傅宰相拱拱手,一顿,又道,“晌午留下用膳吧?这桩事儿你辛劳数日,着实费心了。我请你喝顿酒,全当慰劳,至于旁的酬谢,那可没有!”
闻言,府尹哈哈大笑:“旁的酬谢,下官也不敢要啊。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相爷请酒了。”
府尹要留在相府用午膳,也就是说相府要招待贵客了。李氏得了夫君的示意,亲自下厨去。
傅思滢凑到厨房里,一边零碎偷吃着,一边琢磨方才府尹所说找不见江洋大盗的话,本家会如何来找相府的麻烦?
本家已经当着府尹的面儿把银子给胡家赔了,这么大的一个亏空,肯定得找地方补上。补不上,就得找人分担,除了能找相府,还能找谁?
“娘,您说本家会怎么找咱们家的麻烦?一哭二闹三上吊?银子的事儿,咱们不给,他们又能如何,还能窝在咱们家门前当乞丐不成?”
李氏忙着,无心琢磨女儿的问话,切着菜:“本家来要银子,你就给本家。你藏着那上万两的银票,不得像抱着一团火?你就不怕烧到自己?”
傅思滢抬手替母亲往灶台里添几根柴火:“银票是火,火就是越旺越好。烧死我吧。”
“呸,说得都是什么混账话。让开,别在这儿添乱。”
傅思滢被赶出厨房,抽抽鼻子。
那上万两银票的确是一团会烧到自己的火,她不能再抱着了。既然府尹大人都来说结案了,那胡斐和胡婉婉也该行动解禁了吧。趁早从她这里把胡家的银票拿走才好。
这人啊,就是经不得念想,傅思滢刚一想着多会儿能见到胡斐和胡婉婉,冯管家就呼哧呼哧跑来:“大小姐,傅老夫人来了,还有那对胡家兄妹也来了,两方人在府外碰个正着!”
“啊?”
心头一跳,不多想,赶忙转身到厨房里知会母亲。
李氏还一身烟熏火燎的,一听傅老夫人和胡家兄妹都来了,赶忙先让傅思滢去招呼,自己匆匆回房整理。
冯管家跟随傅思滢走了两步,说:“大小姐,您先去,老爷和张大人在下棋,老奴去知会老爷一声。”
“嗯嗯嗯,去吧去吧。”
等傅思滢脚步匆匆地来到府门口,就见门前停着两方车马,一方是胡家,胡斐和胡婉婉都下了马车站在车旁,另外一方则是本家,傅老夫人还坐在马车上,只有林婆子站在车旁,盯向胡家兄妹的眼神发狠。
今天早上,在府尹的亲自监督下,本家将上万两银票交给胡家兄妹。银票是由张氏亲手交出的,那一瞬间,张氏泪流满面、极其心酸,哭得不能自已,但还要被傅老夫人训斥怒喝。
“傅大小姐。”胡斐和胡婉婉双双施礼问好。
傅思滢点头,没问这兄妹二人的来意,无非是给她送银子来的。
目光转向府门前的马车,一边说一边步下台阶向马车走去:“今日稀奇,老夫人竟然亲自登门了。是否需要思滢亲自搀扶老夫人下车?”
马车旁的林婆子立刻接话道:“不敢劳烦傅大小姐,老奴自会搀扶老夫人下车。”
“那你倒是扶呀,站在这里用嘴扶呢?”瞬间,傅思滢接话呛声。
脑子进水了不成,不让她扶,那坐马车里是干嘛?哦,难不成是压根都不打算下车?嫌弃她家庙小,容不下老夫人这尊大佛?
这位上了年纪的林婆子对傅思滢,也算是敢怒不敢言。低垂头,闷声道:“老夫人寻相爷有事,还望大小姐知会相爷一声,出门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