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滢一边下楼,一边笑道:“我过去只听闻过‘酒壮怂人胆’,可从不知茶也能壮怂人胆。这位叔伯想问就直接问我嘛,何必还隔着胡掌柜问一遭?”
此话一出,不用明说了,铁定是傅大小姐无疑。
只是众人没有得到答案后的开心,面对眼下情形,一个个都很紧张忐忑。
最近傅大小姐的名声实在太好,好得大家都忘了这位是个娇蛮脾气。
傅思滢缓缓走来,最后在问话的汉子面前站定:“我是。您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了。往后我可不会上楼走一半被人唤住,再好脾气地下楼搭理人了。”
顿时,喊话的汉子手足无措起来,隔着帷帽看不到傅思滢的脸色,只听语气便知傅大小姐有些愠怒。
若是往日,汉子哪有勇气唤停贵人的脚步,方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许是周围的人都议论得闹哄哄的,大家都很激动,仿佛口舌间谈论的贵人就在面前,便能触碰到似的。
“我、我……”汉子面色发白,惊得话语都说不利索,“您息怒,我方才、方才是莽撞了,不该……不该瞎叫唤的……”
看到自己将这个汉子吓得不轻,帷幔下的傅思滢神情尴尬又愧疚,差点没忍住,快快给对方赔安抚。
她稳住,继续声音淡淡:“我以后会常来这家茶楼,你难道往后每次见到我,都要莽撞地瞎叫唤吗?”
“不、不敢,不敢!”汉子急忙摇头摆手。
傅思滢颔首:“说罢,有什么想知道的?没有的话,你不会莫名其妙地向掌柜询问我的身份。你问够了,我往后才能安心来。”
“没、没有……”
汉子紧张地一个劲摇头。
见之,傅思滢陡然加剧语气:“说!说不出来,往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她本意是指在这家茶楼里“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可这会儿语气一狠,真是惊着汉子,似乎是两人要拼命。
“我!”汉子立即神色急难,哭丧着脸,“我、我问……问,我、我就是想问,问您……呃,您什么时候和慕王爷成亲啊,我、我好给您随份子呐!”
傅思滢:……
???
这年头,大家随礼的心都这么迫切吗?
“这么急着要我和慕王爷成亲?”傅思滢皮笑肉不笑地发问。
汉子抽抽鼻子,突然给出一个很让傅思滢感动的理由,结结巴巴地说:“您、您嫁到慕王府以后,好歹能手头宽裕点,不用再来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的地方,也吵得慌,惊到您……”
这是记住傅思滢说往后会常来的话了。
太贴心了。
听到回应的傅思滢,瞬间无语怔住。片息后,唯有苦笑着无奈摇头。
大家到底是认为相府穷到什么地步了,真是关心她过活啊。
对此,她再难忍住装作凶悍,一声叹气后,无奈的笑声笑成了串。
“呵呵呵呵呵,看把你给吓的,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惊到我也无妨!”
说罢,扭头冲一旁也展露了笑颜的胡斐招手:“给这位叔伯准备几份好吃的点心,记在我账上。”
胡斐点头应是,吩咐小二去端。
汉子正惊愕着,还没从傅大小姐突然笑声连连的变化中回过神呢,一听傅大小姐要请他吃点心,赶忙抓住胡斐使唤店小二的胳膊:“不用不用!不用傅大小姐破费,这点小钱,小人还是付得起的!”
“不用客气,是我对于惊吓到您的补偿。方才吓到叔伯您了吧?还望见谅,我跟您逗个乐子。”
汉子吞咽口唾沫,干巴巴地苦笑:“小人现在这心还跳得飞快呐。”
不过眨眼的工夫,方才还十分紧张的气氛突然变得欢乐,周围屏气静看同样被吓到的茶客,都纷纷大喘气重新活过来。
“原来是傅大小姐开玩笑呢!吓到我了,我还以为这位大哥要倒霉了!”
“我就说嘛,傅大小姐不可能有这么坏的脾气,就是调皮了些。”
傅思滢冲周围拱手:“惊到诸位了,开个玩笑,你们都别怕。我往后会常来,诸位习惯就好。见到我跟我打声招呼,我也回应您,不用像这位叔伯方才那样,冲我和胡掌柜一吼一吼的。”
音落,满茶楼笑成一片,大家纷纷附和往后不会惊扰到傅思滢。
圆满地解决了事情,傅思滢又对被杀鸡儆猴的汉子安抚过几句,这才在满堂笑哄哄的气氛中,跟随胡斐上去二楼。
胡斐连笑不已:“傅大小姐,您要是真亲自做生意,保证也是客如云来,赚个盆满钵盈呐。”
“怎么着,你这是夸我会来事?”
胡斐点头,又摇头:“您不仅是会来事,还真是不重身份。也不对,您是不重您自己的身份,但是敬重客人们的身份。就您方才那几句,换个旁的官家小姐来,是说不出口的!就是我妹妹婉婉,都不一定说得出口。”
胡婉婉在旁边点头:“我就算是能说出口,也没有那个效果。傅姐姐的话是恩威并施,我没那个身份,就说不成那样的话。”
傅思滢心情更佳:“你兄妹俩快要把我吹捧到天上去了。”
“往后还得多多仰仗您的名声呐。”胡斐拱手,说得很有深意。
傅思滢的身影消失于二楼后,茶楼里的议论声陡然加剧,热烈万分。
“真没想到能在这种小地方见到傅大小姐,唉,只可惜看不到傅大小姐的真容。”
“能看见个影儿就不错了!”一旁的茶客满怀期待,“傅大小姐说以后常来,说不定哪天就露了真容了。啧,看来我也得常来呀。”
“是啊,咱们以后都得常来,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