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雪,你一直在院子里闹什么呢?”
被点到,佳雪赶忙急慌慌地跑到书房门口,怯怯答话:“回主子,奴婢没做什么,是润伊在拆洗床褥,声音闹得太大,奴婢这就去说她。”
真是推得干净啊。
傅思滢不耐烦地道:“拆洗什么床褥!让她别拆了别洗了,立刻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什么事儿也别干!别吵到我!”
佳雪一怔,很不情愿地应是。
傅思滢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稍微救一救润伊,哪料又过去一会儿,润伊偷偷跑来,趁着没被佳雪捉到,苦巴巴地对她请求:“主子,您就准了属下去拆洗床褥吧!”
“怎么了?”
“佳雪在属下房间里,监督我,让我小声诵念佛经!属下是借着尿遁才来见您的。我真的受不住了。大小姐您放心,属下拆洗床褥时一定静悄悄的,绝对不会打扰到您!”
傅思滢:……
好家伙,宁愿拆洗床褥,也不愿意诵念佛经,这是什么思路?
“呃,那你就去拆洗吧。”
“还请您给我过个明路。”
“好。”
片刻后,晴音去传大小姐的吩咐:“润伊,大小姐问你把那几个大盆和一堆破布摆在院子里干什么,让你赶紧拆洗收拾。”
监督润伊诵念佛经的佳雪刚要心喜,哪料润伊比她还开心,一个猛子站起来,抬脚就往院子里冲:“好,我这就去拆洗!”
佳雪:嗯???
直到润伊在院子里坐在小板凳上哼哧哼哧时,当监工的佳雪看累了,打算回屋里躺床上歇歇。
这进屋一看,顿时,尖叫着跑出:“润伊!我让你拆洗备用的床褥,你怎么把我床上所有的床褥都给拆了!”
原来,就在润伊几进几出来回拿取要洗的单子套子时,不知道趁着什么时候,竟把佳雪铺在床上还用着的床褥也给拆洗了,连糠皮枕头都不放过,佳雪整张床都空了!
佳雪正质问着,扭头往大木盆里一看,看到木盆里浸泡的东西,顿时傻住。
天呐,泡在盆里的那是什么东西?
棉花?!糠皮?!
“啊!”佳雪大叫,“你在干什么!你在洗棉花吗!”
再看一下其它的几个大盆,除了一个盆里泡着布套以外,其余的全是棉花!
这下,佳雪要疯了。
而坐在小板凳上的润伊,扭头看一眼盆里的棉花,然后迷惑不解地看向佳雪,摊手:“不是你让我把床褥都拆洗拆洗的吗?”
“你脑子有病?拆洗床褥,是让你把外面的布套拆掉清洗,谁让你洗里面的棉花了?!”
“那怎么能怪我?我之前又没拆洗过床褥,不知者无罪,是你自己没有说清楚。”
润伊理直气壮地说,然后伸手一指几大盆的棉花:“喏,既然不用洗,我还省得清闲呢。你自己的过失,就得由你自己把这些棉花都捡出来拧干,晾晾。不过看这天色,今天是晾不干了。”
说罢,嘴角一勾:“你今晚怎么睡?是睡床板呐,还是跟我一起睡啊?”
“你!你!”
佳雪被厚颜无耻的润伊气得浑身发抖。
“你等着!”
撂下一句,抬步就去找大小姐告状。
傅思滢一直躲在屋里窗边偷看着呢,眼见佳雪气汹汹朝自己所在奔来,赶忙闪到一边,连连冲晴音甩手:“就说我不在!”
晴音:……
“还不如说您睡着了呢。”
佳雪奔到房门前:“晴音,我要求见大小姐!”
晴音:“大小姐不在。”
佳雪:……
你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一直形影不离的,你现在人在这儿守着呢,你说大小姐不在?
“咳,”晴音清清嗓子,“不是,说错了,大小姐不是不在,是睡着了。”
佳雪又气又委屈:“我、我……呜呜呜,我让那个叫润伊的给欺负了。呜呜呜,大小姐什么时候能睡醒,我得让大小姐替我做主!”
“呃,”晴音很为难,“大小姐刚睡下,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要不你先回屋去平复一下心情,等大小姐醒了,我告诉大小姐?”
佳雪边哭边摇头:“呜呜呜,不,我要在这里等大小姐醒来。”
听到屋外的动静,就在傅思滢认为自己还是干脆真的睡一觉时,主院的婆子来禀报:“晴音,老爷回来了,让大小姐现在过去商量事儿,你通禀大小姐一声。”
得。
晴音笑着回应婆子:“好,我这就……叫醒大小姐,呵呵呵,大小姐刚睡着。”
知道大小姐要醒了,佳雪马上以期待的眼神,眼泪汪汪地盯着房门。
于是,晴音一进屋,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家大小姐正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倚在床边。
晴音笑:“您呀,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老爷唤您现在过去呢,您赶快快想怎么安抚佳雪吧。”
傅思滢郁闷:“这个润伊,尽会给我惹事。”
“她也是被佳雪给欺负得急眼了。”
“唉,没一个安分的。”
不多时,傅思滢衣装端正踏出房门,面对佳雪委屈巴巴的诉苦,傅思滢心疼万分,指着跪在一旁的润伊对佳雪连连安慰:“这就是个蠢丫头,要不然怎么需要你多带着教着呢?今儿委屈你了,我这儿有两床新被褥,赏给你,全当补偿。”
不等佳雪回话,赶忙扭头吩咐晴音去取:“快,给佳雪拿回屋铺上,看看躺得舒不舒服。”
佳雪很意外能得到大小姐赏赐的新床褥,感激涕零,连连谢恩:“多谢大小姐!只是,大小姐,奴婢不贪图赏赐,只想让您给润伊一些惩处,让她知道教训。她太过分了!”
“嗯,是,”傅思滢嫌弃地看向润伊,“润伊,只有傻子才会把棉花放在水里洗!等你以后有本事了,你发明出一种水洗棉,你天天洗,没人拦着你。”
润伊委屈不迭,眼泪珠儿一颗接一颗地落。
这模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是半真半假,反正叫人看着心疼。
傅思滢叹气,想了想,给出个还说得过去的惩罚:“罚你三天不准吃饭,记记教训。”
润伊哽咽:“是!”
佳雪这才接受。
傅思滢头大地离开院子,问晴音和孙丹:“闹成这样,润伊还能再顺利完成任务,和佳雪多亲近?”
这回,晴音和孙丹都没谱了。
傅宰相唤傅思滢不为别的,正是要告诉她上午前去拜访达理寺寺丞尹大人,请尹寺丞出手查办湖州库银失窃案的结果。
“尹大人同意出手调查此案了。为父明日就向皇上进言,若皇上允准,尹大人便可即日起亲赴湖州查案。”
“太好了,您在尹寺丞出发前,向尹寺丞推荐郎俊松就行。”
“是,没错。”傅宰相点头。
傅思滢眼珠子一转,笑问:“爹,您是怎么说服尹大人的?”
“就……”傅宰相瞥女儿,“就那套说辞呗。”
“哪套说辞呀?”
“哼,”傅宰相没好气地说,“就是会给人下套的那套说辞!”
“嘻嘻。”
最后,傅思滢表示:“爹,我觉得尹寺丞肯定能马到成功的。您向皇上推荐尹寺丞是推荐对了,此案查明后,您也算是有功。”
“唉,为父不求有功,有求这天下太太平平、平平安安的,为父宁愿做个碌碌无为的庸臣。”
闻言,傅思滢立刻变脸:“啧,夸您两句,您还真当回事儿了。此案若能查明,那可都是尹寺丞的功劳,跟您有什么关系?”
女儿变脸变得太快,令傅宰相好生无语。
须臾,感慨:“尹寺丞是真的有本事啊,告老还乡可惜了。别看他一把年纪,处理起政事来还是英明睿智、果决利落,而且关键是不懈怠。”
“哦?这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