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兰灵给连王展示未卜先知的本事,还是通过夏素昔的牵线搭桥。夏素昔既知此事,又有害我的心,还能给连王吹枕边风,她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一旦把怀疑的目光落到夏素昔的头上,傅思滢心里的质疑便没那么容易打消。
尽管连王先去石西、再赶回皇城、后与她途中“偶遇”这一长串事情下来,甚为忙碌,如果真的是夏素昔给连王出的一石二鸟的主意,那夏素昔也算是足智多谋、深谋远虑了。
傅思滢还真不太想高看了夏素昔。
也有可能是卫兰灵出的主意。毕竟卫兰灵既然想出借助连王脱困的法子,那也一定要考虑到就算是帮助了连王,连王究竟能不能凭此功劳在皇上面前替自己求情。与其求皇上开恩,坑她一回,岂不是更快更简单?
看傅思滢因为遭受连王利用而郁闷不止的模样,漠苍岚开口宽慰道:“不管连王有没有利用坑害你,也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心,所幸卫氏女如今已经被你送到本王府上私牢,接下来,该是你挟物自居的时候了。”
闻言,傅思滢神情缓缓改善,露出解气之色。
“说得是,连王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卫兰灵他就算是白救了!”
鉴于还有心等待连王入宫给皇上禀明卫侯府毒害一案的结果,确认卫兰灵已经被关入慕王府的私牢后,傅思滢便提出告辞。
这次漠苍岚没有挽留,因为他也要出府行事。
在慕王府门前分别时,傅思滢忍住了向漠苍岚询问皇上赏赐的白镜子一事。漠苍岚不提,她直接开口向他索要,实在是很不好意思。小事儿罢了,他如今的确是忙得脚不沾地,只要往后能想起便好。
倒是漠苍岚有话要叮嘱她:“那几幅图上的人,你可都记住了?”
“嗯。”
“你若是有机会见到,记得结识交好。就算是脾气不合说不到一起,也最好勿起争执。记住,再有嫌怨,也得以大局为重。”
傅思滢挑眉,笑:“我懂,先礼后兵嘛。”
漠苍岚垂目,轻笑入马车:“你总是懂。”
回府路上,晴音和孙丹都很好奇慕王说的是什么人。傅思滢有心描述吧,可想到漠苍岚所说的“机密要件”,便只含糊道:“北夏来使将至,皇城里奇装异服的异国人会越来越多。来者是客,咱们见到了都得以礼相待。”
对此,晴音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咱们大昌泱泱大国,对待远客总不会缺了礼仪的。”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奇装异服。大小姐,到时候咱们也弄来异国人的装扮,新鲜新鲜!”
“诶,”傅思滢双眼一亮,眼珠子咕噜噜地转,“这个可行!”
入夜,归府的傅宰相告知了皇上对卫侯遭受毒害的判处,傅思滢长长舒一口气,心中默默对徐氏和宁瑞成道一句:若有来生,躲她远点!
……
翌日早朝之上,连王当朝禀明卫侯已休原配与子毒害卫侯一事,满朝恍然。
由于此事在前一天已经由连王入宫向皇上禀明,并且人证物证俱在,尤其是那封遗书将这对母子的无情与恶毒表现尽然,所以在早朝上没有耗费太多时候,定罪圣旨下,众臣对皇上的旨意毫无异议。
徐氏和宁瑞成母子二人的旧罪新罪累积,徐氏的娘家有心救人,也无能为力。
宣旨太监带着圣旨和毒酒抵达卫侯府,得知皇上真的下旨赐死徐氏和宁瑞成,卫侯激动之后,悲恸痛苦、慌乱不安。
结发之妻、膝下独子,如今,竟要因为毒害他而被他坚决要求处死,太荒唐了!
面对仓皇嚎哭的徐氏和宁瑞成,突然,卫侯后悔,躺在藤椅上,挣扎着向监刑的太监恳求手下留人。
宫中太监面无表情:“卫侯爷,这可是皇上的圣旨,奴才的职责所在是监督旨意执行,不敢抗旨不尊!”
“本侯这就入宫恳请皇上开恩!”卫侯挣扎起身,“你切莫动作!”
看到卫侯后悔,双腿下一滩尿的宁瑞成痛哭嚎叫,磕头连连:“爹!儿子真的知错,儿子不孝!救我、救我啊!”
一旁的徐氏双眼通红、发丝凌乱,也是泪流满面,但她没有宁瑞成这般激动。或许徐氏心里清楚,卫侯会原谅独生子,但绝不会原谅她。
听到卫侯嘶喊要备车入宫,杜娘子沉默不语,吩咐下人听命行事。但在下人要搬抬卫侯出府时,杜娘子在卫侯身旁低声道:“侯爷,有时候不忍心,才是最大的残忍。”
卫侯一时没有理解这话的意思,而等绕过影壁看到府门外无人人头攒动的那一瞬间,卫侯懂了。
听说徐氏和宁瑞成被下旨赐死,全皇城得闲的人都来看热闹。
“心狠手辣呀,连自己的夫君、自己的亲爹也害,这母子俩真是灭绝人性。”
“徐氏真不是个东西,被休也不是卫侯爷害的,她自食苦果,结果还要毒害亲夫!”
“面子里子丢光,要我都自尽了,还用得着皇上赐死?”
“还以为严家少爷脱了宁瑞成的裤子,会有什么后果呢。没想到现如今严家少爷屁事没有,倒是宁瑞成要嗝屁了!”
一说到宁瑞成被脱裤子这事,凑热闹的人不仅不严肃,反而一个个议论得热火朝天。
“哈哈哈哈,诶诶,那天你在场不?”
“我不在场,遗憾啊!”
“我在场!哈哈哈,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呀,快说快说说,宁瑞成下面是不是光溜溜的?”
“光溜溜个屁,他是被割了,又不是从来没长过!看着像一个肉瘤子,可比肉瘤子要难看多了,毕竟上面有疤!丑!”
“哦哦,那是够辣眼睛的了。诶,等等,那不是小倌楼吗,你怎么会在场?!”
“呃……”
盯着无数人的视线,听着无数咒骂嘲讽和笑话,本就情绪波动太大的卫侯突然间眼前天旋地转,气血上涌。
不需须臾,眼前一黑,卫侯歪了脖子,晕死过去。
杜娘子大惊:“侯爷!”
赶忙将侯爷又往府里抬。这一回,监刑太监自然得问:“这位夫人,卫侯爷晕过去了,那……杂家毕竟还得按时回宫复命的。”
杜娘子盈盈一施礼:“公公,妾身身份卑贱,不敢拖延公公施刑,更不敢抗旨。此事全由公公定夺。”
太监思索片刻,拱手:“那就只能请夫人待卫侯爷苏醒后,为杂家讨句见谅了。”
说罢,挥手:“来人,喂酒!”
跪在地上忐忑惊惶的宁瑞成歇斯底里:“不!不!爹!爹,您醒……呃,噗,唔唔……”
同时被灌酒的徐氏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以最恶毒的目光盯向杜娘子:“厉、厉鬼……也、也不放……你!”
杜娘子始终神情淡淡,留给徐氏一个冷漠的眼神,扭头吩咐下人快去请郎中,回屋伺候卫侯去了。
等卫侯醒来,见到的只能是两具尸体了。
如果卫侯还能醒来的话。
傅思滢收到徐氏和宁瑞成被执死刑的消息后,心里倒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吃饭时多吃了一碗饭,连母亲都问道:“今天胃口这么好呀,是有什么开心事吗?”
“嘻嘻,只要爹和娘身体康健、芸芷和容辰幸福快乐,就是我每天的开心事!”
李氏乐得合不拢嘴,刚想夸女儿嘴甜,忽然,下人在屋外欣喜地禀道:“夫人、大小姐,下雪了!”
一听下雪,傅思滢赶忙起身跑到门框边,欣喜地看着从天上飘落的雪花。虽然雪花还小得几不可见,但是很密集。
李氏说:“还挺大的,看来能积上。”
“能积上就好。”
看到初雪,傅思滢心情愈发得好,哼哼呦呦唱起歌。歌还没唱两句,视野中出现冯管家匆匆而来的身影。
“夫人、大小姐,连王登门到访,说要见大小姐。”
李氏疑惑:“连王爷?”
傅思滢则眉头一挑,面上显露出讥讽之色:“来了尊大神。呵。”
扭头,转身:“娘,我去午睡了。”
“嗯?”李氏惊疑,“你没听到吗,连王爷要见你。”
“他要见我,我要午睡,这并不冲突。您放心吧,连王这点耐心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