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推火炉,现在还要破冰幔。她拿什么破呀?
左右看看,不得已,还是一咬牙、一闭眼,整个身体狠狠朝床幔撞去。
所幸床幔轻薄,不会像被冻住的水一样坚硬。随着轻微的破裂声响起,傅思滢将床幔像折纸似的撞开一扇门,终于将头探进了这个躲藏着神秘冰美男的床架里……
“啊!”
又是一眼就被吓一大跳,傅思滢被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摔倒,脑袋又从床幔里出去了。
平息着急促的呼吸和心头,惊恐万分地问:“你干嘛瞪着眼睛,像个诈尸的僵尸一样,吓死人了。”
床幔里,传出轻微的呼气声,漠苍岚悠悠缓缓地说:“没有。”
“怎么没有?”
臃肿的傅思滢像一只毛毛虫似的,蛄蛹着再次来到床边,将脑袋探进去床幔里。这次有了准备,不用再怕脸色青白、像具尸体一样躺着的漠苍岚双眼直直地看过来。
见她过来,漠苍岚想勾起嘴角笑一笑,然而徒劳无功,面上丝毫不动。于是,只好显得有些犯蠢地动了动眼珠子,左右晃晃,来向傅思滢表明他不是个死人。
傅思滢无情地拒绝他的好意:“你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吧,眼珠子动起来更吓人了。”
漠苍岚:……
心累啊。
他身着单衣冻在床上,身上连一床被子都没有,真是个狠人。想来被冻成这样,盖被子都没用了,而且若是盖了被子,被冻住的被子反而会把他困住。
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傅思滢鼓着腮帮子,忧愁地说:“要不是我现在伸不出胳膊来,我一定会伸出手指试一试你的鼻息,看你还是不是一个活人。”
漠苍岚瞧着她,满眼无奈。
他张开嘴巴,只是一条缝,传出的话语含糊不清,气若游丝:“你出去等,再过半个时辰。”
因为裹得厚,傅思滢一时还没觉得冷,于是动动身体,将身体周围的床幔都撞开,然后一窝身,像是一个大毛团子似的窝在床边。
“我还行,等受不住了再出去。诶,等等,我先让人把火炉给换了。那炉子里的炭估计都灭了。”
说完,一扬脑袋,依靠着床边,就在漠苍岚的头旁边,敞开嗓子大喊:“来人呐!换炉子!”
几乎就在耳边炸响的声音,当即激得漠苍岚皱起了眉头,打破脸上的僵硬神情。
没想到被她一嗓子喊松动,他用眼角余光无奈又好笑地瞥她,能看见她仰过来的脑瓜顶,还有冷得泛红的鼻尖。
一直守在屋子外面的季厚明和袁悉,听到声音立刻过来查看情况。
进了屋子,先是看到如同被野猪拱出一条出路的火炉,然后再看向窝在床边的傅思滢。
见状,季厚明哈哈笑了两声:“小师妹对不起呀,忘了提前给你开一条路了。我和袁悉都是跳过来跳过去的。”
闻言,傅思滢满脸的一言难尽。要不是她亲耳听到,真的不会相信竟然有人胆子大到在漠苍岚的卧房里跳过来跳过去。
袁悉倒是细心一点,一边搬来炭火点燃补充火炉,一边问傅思滢:“小师妹,你窝在那里难受吧,我给你搬一把躺椅来?”
“不用,不用,我窝在这里很舒服。这条厚绒褥子又暖和又柔软,厚厚实实的,我很喜欢这样窝着。”
“行吧,”袁悉点头,“你这样也就是看起来不太美观罢了,反正也没外人看到。”
“嗯?”
傅思滢低头看看自己,再费劲扭头看看床上的漠苍岚,狐疑地问:“怎么个不美观呢?”
袁悉夹放着炭火,心不在焉地说:“就是像一只守着山洞的狗熊罢了。”
狗熊?!
比傅思滢惊愕发怒有更快反应的,是她脑袋顶后面一声短促的笑。
“呼。”
傅思滢:嗯?!
她立刻调转怒火发射的方向,扭脸看向床上的漠苍岚,恼火地问:“漠苍岚,你觉得我像狗熊啊?!”
漠苍岚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假装说不出口所以不说话。
距离床榻不远的季厚明和袁悉对视一眼,窃笑不已。
“我费劲巴拉地来看你,还这么体贴地守在你床边,结果你觉得我像狗熊?我、我气死了,我打洗你介个没良心哒。”
说着,窝在床边的傅思滢蛄蛹蛄蛹调转个方向,面向床榻,然后用力地踢动腿脚。她想要把腿踢到床上去!踢漠苍岚一脸!
然而现实是根本踢不起来,她只能像一只被捆绑住四肢的困兽,在厚绒褥子下瞎扑腾。
漠苍岚放在床边的手微微一动,只有几根手指是能够活动了,而好巧不巧,就正好勾住她踢动腿脚而飞撩上来的裤腿边,然后紧紧抓住。
这下好,傅思滢用尽全身力气才提上去的腿脚,就这么被拉扯住了。
傅思滢傻了,挂着一条腿,愣愣看向视线瞥不到她的漠苍岚。
“漠苍岚,你的手是不是勾住我衣服了?”
漠苍岚不说话。
“漠苍岚,你的手指头勾住我衣服了!”
他还不说话。
“那是哪儿勾住了?”
这时,听到傅思滢言语的袁悉,很热心地凑上来:“勾住衣服了?哪儿呢,师兄帮你。”
说着,刚到眼前,就看见哪里是被勾住的,明明是被慕王用手给拉住的。
袁悉顿时收住腿脚,然后和慕王对视了一眼。
就对视了那么一眼,袁悉就很有骨气地编着谎话退下来。
“哦,不是勾住,是冻得粘在那儿了。小师妹你受难,抗一会儿,就当是练功了。”
傅思滢傻眼:“啊,被冻粘住了?什么啊……”
已经处理好火炉的袁悉和季厚明不敢再逗留,赶紧撤了。
房门一关,留下傅思滢迷惘无助地询问:“怎么会被冻粘住呢?漠苍岚,你不是正在解冻吗?”
漠苍岚:这个词……让他想起冬天冻住的猪肉。要吃的时候,需要解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