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怪事,丁勇老将军本是京都人士,可京中正经的将军府却不见多少人气,服侍的丫鬟仆役也未有几个。倒是京外季州军营所在地有着一座丁府的宅院,人丁兴旺,仆从众多,连自家主母丁勇老将军的夫人也是多住在这处宅子里。京中的这座正经的将军府在朝中各位大人的眼中,也只是个象征性的存在,并没有多少人踏足。如果不是每三五年光景便要进京述职数月,想这位老将军也是不愿在京都这等束缚了自己的四方笼子里多待些日子的。
如今给自家夫人写起家书来,必定是满腹的怨怼皆化作了对家人、自在的想念吧!
丁勇望着书房窗外的血色夕阳久久没有说话,直待太阳落下山头,天空已经染上墨色,才收回目光,又落在书案那叠厚厚的家书上,有些失神。
“丁老将军可是在想念身在季州的夫人?”书房中回荡着清冷的声音,可不见声音主人的身影。
“你小子倒是学会了说风凉话!说吧,从方才就一路跟着老夫,专等到四下无人才出声,所为何事?”丁勇将书信折好放入信封,并未在信封上写上名姓,就将它搁在了一旁。
话音刚落,只见书房房梁之上翻下一道身影,藏青色的衣衫上绣着飞鱼图纹,头上系着的同色条带上还嵌着块润白的玉珏。“老将军,卑职怎敢说您什么风凉话!只不过是羡慕您与尊夫人的感情罢了!”
丁勇抬眼看了看书案前站定的男子,突然发出了“哈哈”的笑声,“景盛,你是当今圣上的心腹爱将,怎么倒还羡慕起我这个老匹夫来了!”抬手示意着,丁勇将从房梁上翻下的飞鱼服男子让到了书房一侧的罗汉榻上,自己也起身走了过去。
这男子也不推辞,拱手称谢便将衣装下摆一翻,潇洒地坐在了罗汉榻的一侧。此时腰间缠着的暗纹腰带显露出来,其上也同样镶嵌着一块弧形玉石,只不过成色终究比不上发带上的玉珏。
不知这老少二人在书房谈了什么,书房大门再开启的时候,屋内走出来的也只有丁勇一人。他唤了管家蔡毅到了跟前,将之前装好的书信交到了蔡毅手上,说道:“将这家书快马送到季州宅子里,一定要亲手交给夫人!莫要让她担心了去!嘱咐送信的人,若是夫人问起,就说京中一切安好,过些日子老夫便可以返回季州军营。”
蔡毅连连称是,双手捧着那等厚厚的家书,转身就往家丁的住处走去,对自家老爷的交代可不敢怠慢了去。
月夜的奥良城分外宁静,黑夜中只伴着几声扰人清梦的虫鸣,倒也是夏日里的常事。一夜无事,转眼已是天明。
已经到了一年里最为暑热的七八月份,各宫里的宫人也是变得愈发忙碌起来。这一日日的降暑药剂、消暑瓜果汤品、解暑冰块都是天不亮之时,各宫宫人早早在冰库药局中取出,在皇城中的主子还未起身之时,就已经准备妥当的。不过今年夏日里头,还是有些特殊的。元康帝已经在崔贤妃的裕灵宫里歇了数月,若说之前是为了照顾病中的崔贤妃,不过此时崔贤妃已经大好,哪里还需要元康帝“殷勤”照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