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以前,云沐阳一定会出声询问了净禅师,为何要阻止他前去追寻真相的行为。但是经过了这许多事的琢磨,云沐阳对于了净禅师的这等态度已经有了另一层理解。
“师父,徒儿想要化解往日冤仇,更何况,那人定然知晓徒儿心中的症结所在!”一边回答着了净禅师的问题,云沐阳一边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仿佛这做师父的能够从徒弟眼中的神情之中,就能够断定此事的正邪善恶一般。
“也罢!”了净禅师睁开双眼看向云沐阳,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后感叹了一声,这才抓紧念珠从罗汉榻上起身。“既然你执意如此,为师也不能阻了你的心思!走吧!”越过云沐阳以后,了净禅师跨出房门便冲着还未跟上的云沐阳唤了一声,示意他跟上自己。
“你能告诉为师,为何要执着于那人吗?”走在路上,了净禅师似乎突然八卦了起来,脱口问出一个分外模糊的问题。
显然,跟在他身后的云沐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神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并没有上了他的当去,只是偏头看着了净禅师问了句,“师父说的那人,又指的是谁?”
这话一出,也是引来了了净禅师的一阵笑声,看起来今日的了净禅师心情似乎很是不错,竟然频频笑出声来。
“你啊!何时能够让为师省些心思!”一边说着,了净禅师一边将掐着的佛珠右手向云沐阳方向挥动了下,那模样就像是父亲在训斥着自家不长进的儿子一般。
“师父,徒儿若是成了不必费心思的圣人,还怎么有机会拜下您这位得道高僧当师父呢?”别看往日里云沐阳对着手下侍卫、朝中众臣都是一副深沉的模样,可在了净禅师跟前,竟也像个纨绔嬉闹的少年一般,和人耍着嘴皮子上的功夫。
师徒两人说话的功夫就穿过了两条回廊,又越过了一轮月洞门,来到了一个闹哄哄的院落之中。
“你相见的人就在那间房中,为师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了!”先是伸出手指了个方向给云沐阳,随后了净禅师便径直走进了另一间屋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去交代的样子。
得了指点的云沐阳哪里会顾及自家师父要去做什么,身为这座缘觉寺的主持方丈,了净禅师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清闲。而这方院落如此繁忙也是事出有因,那是因为再过几日就是了净禅师的佛法大会,到时候会有许多人涌入缘觉寺观礼,这斋饭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顺着了净禅师指点的方向而去,云沐阳便来到了一座青瓦白墙的小屋之前。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息,这股香甜气味便是分辨素斋好坏的最关键之处。
云沐阳就站在小屋的门前,向里头张望着,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人。而小屋之中,除了一个正在案板处做着蔬菜处理的男子之外,就是一个体态略胖的僧人在灶火旁转着圈。
“凌小子,笋子可处理好了?”灶火旁的胖和尚突然冲着切菜的男子喊了一声,那嗓门大的都可以把房顶掀开。
“师父,都处理好了,您验收一下?”一边恭敬地应了句话,那男子一边放下手中切菜的刀具,将那盘子切好的青笋端到了胖和尚跟前。
只见那个胖和尚将右手握着的铁勺放在一旁,将手在一旁的木盆中荡了两荡,就向那盘子青笋而来。他不断地用手翻看着盘中的青笋,一会儿抓住一块便眉头紧皱,一会儿抓起一块就眉头舒展,那脸上的表情变化竟是一会儿一个样儿。
“还行吧,有进步了!”胖和尚将手中的青笋放回盘中,示意那名男子将盘里的青笋拿去再清洗一番,这才又拿起了一旁的铁勺准备与灶台较劲儿。
先前一直端着盘子的男子听了胖和尚的定论,咧着嘴无声地笑着,似乎对于这个肯定很是心悦。听了胖和尚接下来的吩咐,也就越发的干劲儿十足,点头应了一声就将盘子放下,准备去提一桶水来,将案上都已经获得胖和尚肯定的蔬菜进行洗涮。
男子兴冲冲地提着水桶往外走,一个不留神竟是直接和站在门口的云沐阳撞了个满怀。
“咚”地一声,水桶自男子手中飞出,在院中的石板路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后,就一直骨碌碌滚出了老远。
听到响动的胖和尚仍是抓个铁勺和灶台做着争斗,只是以震人心魄的嗓门向着外头喊了一声,“咋了,凌小子没事儿吧?”
被撞到在地的男子唯恐让胖和尚担心,还未来得及查看自己的痛处,就直接冲着里头喊了一声,“师父,没啥!就是地上滑摔了一跤!”
屋中的胖和尚不疑有他,赶紧扯着喉咙让他多注意,也就没再理会以后的事情,继续着自己的事情。而对于屋外才稳住身形的男子,在看到撞上之人乃是云沐阳的时候,脸色立即变得苍白起来,就连嘴唇都有些灰白了。
“五……五弟你……”男子抬眼见到眼前之人是云沐阳,十分震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似方才那般了,竟是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真的是你!”云沐阳的星目骤然变得深邃而凝聚,他没想到自己方才一直注意到的那个恭敬有礼,做事麻利的男子,竟然是他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哥云陵阳。若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突然表现出这样一面,任是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看来,韩夫人并没有骗我!”
“韩夫人?”突然听到自云沐阳口中说出这个陌生的称呼,云陵阳的脑子突然短路了一下,之后才意识到,他可能说的是自己的娘亲韩梧桐。此时的他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到,“娘居然肯见你,也将我的去处告诉给你了,这倒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