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宁飞羽如此一说,云沐阳连他手中的那个物什都来不及查看,就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心中亦是不能接受即刻了宁飞羽的说法。
今年年初他来到川蜀看望自家妹妹的时候,在第一次见到宁飞羽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够有的眸子。那双眸子让他看不到意气风发,也看不到潇洒飞扬,可它却像是一潭幽幽的湖水一般,虽然沉寂却也深沉无波,让人感受到沧桑与悠远。正是因着这么个插曲,他才更想要去探知眼前这个少年的所有情况,包括他从前的经历。他总是觉得他们是同一种人。月余的相处虽然短暂,可云沐阳知道自己仍然没有彻底地了解了眼前这个外人口中的纨绔少年。即便曾经与他深谈过一次,却也只是从他口中模模糊糊得知了些细碎之物,他曾经经历了奇幻之事,在当年落水昏迷之时与他人相处相守。多年以来,他最大的心愿也只是想寻到当初自己在梦境中遇到的那些人,只不过,这恐怕只是他自己的奢望罢了。
可如今呢?宁飞羽竟然如此坦率地向自己承认下来,承认了当初梦境中出现的人物是他心悦的女子,那是不是说明,宁飞羽与凤舞和依晴的兄长也是旧识。而他与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自己要来得更为深切?
“所以……所以你是想……”后面的话云沐阳不敢再问出口,他双眸之中闪过一丝落寞,似乎在心底已经给自己得出了个答案。
“殿下,他们对于我来说是亲人,仅此而已!我当初帮你进入韩府,也算是间接帮自己寻到了亲人!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多想!”一看云沐阳的表情,宁飞羽就知道他必定是误会了什么。现在可不是让他自怨自艾的时候,还是尽早同他讲清楚,让他别再因此毁了二人的姻缘才是正经。
同云沐阳匆匆解释了几句,宁飞羽便抬脚往吉祥会的方向而去,当然,被他甩在身后的云沐阳也已经从方才的言谈中醒过神来。也就是说,自己同晴儿的这些事是有人支持的,而且那个人还是曾经与依晴他们有些密切联系之人,如此说来,自己是不是该尽力去求得依晴的原谅?也好不辜负了方才宁飞羽向自己多做出的解释,也不白白断送了他们二人的姻缘。
因为有着这层缘由在其中,当过了约定的时间之后,云沐阳才匆匆来到了吉祥会之中。一是为了再见到依晴,二来也是为了帮她解决了这些扰了她的麻烦。同时,也算是自己替自己收拾了这起子祸事,只希望依晴别因为这些,再多去怨怼些什么吧!
“瞧见了吧,文家那大小姐还真当殿下非她不娶似的!若我是个男子,也会选了韩四姑娘那般看起来率真直性之人……”
“还别说,单瞧着殿下直接去问询了韩家四小姐,恐怕这婚事还是亲自求来的呢!”
“谁说不是呢,你们方才没听见啊,殿下同韩四姑娘说话的时候,竟然没用尊称……”一些看热闹的女子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什么,可碍于贵人在场,也不敢太过放肆,只三五好友之间窃窃私语罢了。
“我知晓你还在为方才的事恼火,我向你赔不是可好?”因为依晴并没有直视于他,云沐阳心中虽然有些钝疼,却也耐着性子一点点地弥补着自己先前的疏失。这等小心翼翼的模样落在外人眼中,恐怕只有倾羡的份儿;而对于文家大小姐文燕而言,心中感到的大概只有愤怒与不甘了。
“如此说来,五弟是承认了方才与韩四姑娘……”云逸阳哪里会不知晓自家弟弟的用意,听着这一番话语他就深知,必定是这个弟弟直接出现在了人家姑娘面前,不仅失了礼数,还乱了分寸。倘若不是因此,依着他对韩姑娘脾性的了解,也不该如此相对了去。可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论大戏唱到什么程度也总该有个收场的时候,显然这个收场的工作,也只有他这个王府的主人能够胜任了。
“是的,皇兄切莫责难于她,一切皆是为弟的失了分寸礼数,如今四姑娘都还怨着呢!”云沐阳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却也说得通,脸上表现出的无奈也不像是做戏,看在旁人眼中,也只会当做未婚男女之间放肆了些,根本同文燕所讲的私会外男之事扯不上关系。一时间,众人虽然了解了大概,但这鄙夷的目光又都投向了文家祖孙两人。
假使文燕是因为心生妒忌而起了难为的心思,出言污蔑了韩四姑娘。那文老夫人呢?谁会相信一个陪伴文老大人起起伏伏四十余载的女人,会看不出一个二九年岁女子的心思,会看不透这其中的用意?大概只是因为文燕是文家的独苗,也是文家未来的希望,所以才生生帮着她“问罪”于依晴的吧。
“怎么不见我送你的衣装首饰?是不喜欢吗?”这波未平,云沐阳的一番话又掀起另一番浪花,而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让依晴的心思沉重上一分,也让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更纠结上一分。
“不……不是!”即便是低着头的她,也能够感受到来自云沐阳那般热烈的目光凝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心口,让她逐渐失去了控制自身的能力,全身更像是被抽空了气力一般,不知该如何应对。她鼓足了全身仅有的力量,以着极为微弱的声音言语着,但仍旧没有抬起头来。
“柳絮!”李氏也将这些话听了个大概,身为过来人,她哪里看不出宸王的心思?当即就唤了声,将婢女招呼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就让她快去准备。
“伯母,不必了!”听到了李氏的细碎言语,依晴唯恐她做出什么太过的举动,赶紧出声阻止了她同柳絮的动作,转而看向一旁的青鸾。“将那包袱拿来吧!”说罢,便冲着燕王云逸阳盈盈一拜,甚是规矩地推说了一番理由,在得了云逸阳的许可之后,才匆匆离开了宴会之处,同府中的丫鬟一道离开了。
如此也好!云氏两兄弟心中皆是松了一口气,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更是看重了几分。假使依晴在场,对于文家祖孙二人的处置,倒真的有些让人犯难。一个是即将大婚的未来皇妃,一个是朝中老臣的嫡亲孙女,若是一个处置不好就容易两下里不是人。现如今依晴寻了个理由直接退场,也让云逸阳在处理文家祖孙这件事上少了层顾虑。当然云逸阳并不知道,对于依晴而言,不论什么局势处置都不如让她尽快远了云沐阳重要,方才那种让人失控的感觉实在是让她觉得心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