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董智辉只千恩万谢离开了书房,根本没有想到自家少将军此刻也是正心中苦闷着。本想着要寻了他这个兄弟疏散心肠,却没料到原来自家兄弟也已经准备成婚了。一时间,陈靖远虽也为着董睿欢欣,可这心里头的苦楚却是越发的明显了起来,整个人似乎都觉得自己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不多时的功夫,陈靖远便自行来到了府中管家陈忠的房间前,待敲门之后这才进入了其中。
原本在屋中的陈忠以为是府中哪个下人来向自己汇报了什么,这才直接在房间内应声让其进入。可待他从床上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方才在屋外发出略显沉闷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将自己锁在书房中许久的自家少爷陈靖远了。他赶忙从床榻上起来,慌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装,唯恐在陈靖远面前失了什么分寸。只是,在他开始动作的时候,陈靖远便直接坐了下来,也出声示意着陈忠不要过于慌乱。
“少爷,您这是有什么吩咐吗?怎么亲自到老奴这儿来了?”匆匆整理一番之后,陈忠这才毕恭毕敬地来到了陈靖远身边,微微弓着身子询问着他。毕竟,身为府中少爷的陈靖远并不会无缘无故来了他这个总管的房间不是。倘若真的是有什么事情,他身为陈府的大管家,还是应该赶紧着问一句才是,不若如此也太过不重视自家主人之事了!
“噢,也没什么的,忠叔!忠婶儿怎么不在屋里,我还以为……”陈忠问了好几次之后,陈靖远似乎才反应过来,先是应了一声,这才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陈忠家的去向问题。只是,即便陈忠是个粗人,压根儿不懂什么弯来绕去的话语,可自家少爷的这番态度还是说明了一切的!
“你问她啊?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要为董秀才置办些东西带回去,说是也好让他那个老娘知道,咱们都惦记着她呢!”陈靖远的问题都还没有问完,陈忠便直接讲出了自家那个婆娘的去向。而且,连出门采买是什么目的都交代得极为清楚,似乎已经知道陈靖远知晓了董智辉的亲事一般。
其实细细想来也是如此,若非陈靖远已经得知了这些,他董秀才即便再有胆子,也不敢直接离开了将军府回了乡下吧?如此没了章法的做派,依着董秀才的心思也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合该是请示了自家少爷以后才有了如此一行才是!陈忠如是想着,倒也是没有留意到陈靖远有些不同寻常地脸色,只甚为老实地说出了他所知道的情况。
“是吗?其实忠婶儿也不必如此了!我已经同他提过了,让他将他的家眷都接来京都府中,这也能让他安心在府中做事!”只是有些机械地说出了这些话来,陈靖远便眼神有些呆滞地盯着一个地方出神,根本就没有听到陈忠因此而拍手叫好的声音,也没有看到陈忠因此而笑得爽朗的模样。所有的一切,大抵上都还是源自于并没有找上来的柳家人,亦或者是没有现身的柳大小姐也未可知!
“少爷?少爷?您……您这是?”直到后来,陈忠总算是发现了陈靖远与平常相比有了不正常的地方,这才试探性地询问了一声。只是这一问不要紧,倒是问出了陈靖远一直在心中纠结着的问题,也就是柳家的那起子事情了!
“忠叔,你说……若是一个一直寻了你麻烦的人,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消失了呢?”坐在屋中的陈靖远喃喃地说着,可瞧着他的神情举止不像是在询问着陈忠,倒像是在自问自答着。只是,看着你他有些呆愣的模样,想来也是不可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原因的吧!
“寻麻烦?少爷,您说着有人寻了您的麻烦?”一听可能是自家的少爷受了委屈,陈忠哪里还坐的住,直接就追问了一声,想要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他的话都还没问完,陈靖远的回答都还未答出声来,这房间的房门便再次被人从外侧开启。只是,与之前陈靖远推门进入不同的是,这一次进门之人倒没了那么多规矩,熟稔的就像是自己家中一般。
“老头子,快来帮我瞧瞧,这是我给董小子他娘买的衣料,你说……”推门进来的人正是方才出门采买的忠婶儿,也就是陈府管家陈忠的媳妇儿了。与陈忠这等憨直的性子不同,忠婶儿倒是个心思细腻的主儿,从来都是将陈忠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虽说比不得江南地方的女子那般温婉,却也是难得的精明又体贴之人。只是她到底是个北方出生的女子,这性子倒是少了些江南女子的娇柔,却又多了些说不出的英气。许是多年来替陈渊父子打理府内事务的缘故,忠婶儿别看年岁上已经大了些,可这精神头儿却是极好,压根儿看不出有什么病痛的模样。
而忠婶儿也是在进了屋子以后,她才发觉屋子里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转而发现了坐在了屋子里的陈靖远。虽说她本人也显得有些惊讶,可到底是瞬间恢复了常态,转而问了陈靖远一句话。
“少爷?少爷今儿个怎么来了家里了!你看看这……这……”
显然,忠婶儿的模样并不是因为自身的慌张,反而是不可思议的程度占了大部分。虽说她家老陈是陈府的大总管,也是替陈将军打点府上事务多年了。陈靖远虽说幼年没了母亲,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只是,往日里倒是没什么的,今儿个她可是买了许多东西回来,这光景正是狼狈的时候,怎么好让自家少爷看到了这些呢?一想到这里,忠婶儿不自觉地将手中的物什都放下,赶紧整理起自己的面貌衣装来。嘴里虽然想说些什么,可因为心中的这份惊讶,倒是还真的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忠婶儿如此忙乱的模样,陈靖远也觉得过意不去,当下里便赶紧出声劝着她,希望自己的到来不要给她带来什么不便之处。
“少爷瞧您说的,老婆子我就是觉得现在这个模样有点……呵呵……少爷不介意也就是了!我老婆子怎么好说什么方便不方便,那不是托大了嘛!”忠婶儿素来是个和善的脾性,虽说也不会讲出什么大道理,却也是个句句实话的主儿。如今她的这一番话倒是让陈靖远觉得分外的贴心。“少爷,你看看,老婆子我光顾着说话了,老陈啊!少爷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说让我准备个东西什么的,你啊!少爷你且等等,老婆子我这就给你做好吃的去!”
忠婶儿的话就像是多年前哄着仍是孩童的陈靖远一般,这话虽说朴实无华,却也是极为贴心的。陈靖远一听这话,赶紧起身想要劝阻,却被陈忠直接给拦了下来,状似无奈地对陈靖远说道:“少爷,且让她忙去吧!不然啊,她得开始念叨起你的婚事来了!”
虽说这是陈忠的一句玩笑话,可这句话到了陈靖远的耳朵里却变得越来越奇怪,似乎从他迎亲回来后,便觉得这样的话语让他心中越发的呼吸困难了一般。陈靖远刻意忽略了这种让他窒息的感觉,强颜欢笑地同陈忠又说了几句话,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更是难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