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踩到了他的手!
那人也察觉到脚底的异样,随即,一阵呱啦啦的话落到盖板下头的言照清耳畔。有人蹲低了身子,从那道缝隙里头察看,有人摸了一摸他的指尖,大惊失色地呼朋引伴。
很快,言照清察觉到附近几块盖板被人起开,大片暖的日光倏地落在他面上,亮得他睁不开眼睛。
有手往下伸,寻到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把将他从奔腾流水的旱沟之中拉出来。
言照清借着那力道,翻身跃回人间,带出的一阵水花和一身执金吾的衣服叫围着看的北游人纷纷惊诧,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将近乎成圈的空地退出一个更加规整的圆形。
“执金吾!”
“他不是那个执金吾的参将吗?昨天在砍头的地方……”
“执金吾怎么在沟渠底下?”
细碎的讨论传到言照清耳中,或是北游话,或是现国话。
几乎是被日光一照,感受到了人间的暖意,言照清的脑子立即就清明了起来。
他们想要淹死他。
言照清面目有些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礼貌且郑重谢过了几位撬开盖板并拉了他一把的北游汉子,才侧首看那波涛奔涌的沟渠。
不自觉地,言照清又咬紧了后槽牙。
他们想要淹死他!
在附近的执金吾和京都府兵听闻有人被困沟渠之中,沟渠又突然发了大水,疾跑赶来,瞧见是言照清,慌忙行礼。
言照清伸手虚扶来人,低头才瞧见自己指尖磨损得厉害,右手五个指头近乎血肉模糊,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盖翘起一半,鲜血直流。
至于左手……
言照清恍惚抬了左手来看,他自己没察觉到,也不知为何,为何他一直将右手攥成拳,指尖深深嵌进掌心,手指关节都发着疼,他自己都花了一番气力才叫自己的拳头缓慢松了一些,拉出从一开始就被死死攥在手上的那一块红纱。
红纱滚着金线边,婆神诞游街,那小狐狸穿着婆神的衣服!
言照清眸光冰冷,将那块红纱又紧握回去,再抬头的时候,面上怒意滔滔。
“婆神游街的队伍,行到了哪里?”
言照清的语气十分不好,冻人,饶是平常看惯了他蹙眉冷脸的下属都犹疑了一瞬,犹豫是不是要做个快问快答的出头鸟。
但也只是一瞬,执金吾这几年在言照清的带领下,风气渐正,官场上虚与委蛇的事情,自然做不来。
“即将到这儿了。”
言照清侧耳听,果然巡街的舞乐声更近。
想假扮婆神造乱子跑?那只小狐狸也是想瞎了心!
言照清冷眸微眯,将手中红纱攥得更紧,想象着自己捏着的是那只小狐狸脆弱的脖颈。
“走!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