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啊。弥!”
那雀州男子撞了那只小狐狸一下,那小狐狸太抬起头来,瞧着那男子。
从言照清这儿看过去,那雀州男子虽然长得没他高,但比他壮实许多,不是说了么,肌肉块垒分明,手臂线条贲张,背阔胸宽,是常年重苦力劳动才有的强健体魄。那小狐狸十分小一只,像个十四五的丫头,这般抬头看那雀州男子的时候,言照清竟然觉得这画面有说不出的和谐。
但又觉得这感觉来得十分怪异。
雀州男子用方言同那小狐狸说话,小狐狸听没几句,欣慰笑一笑,“也好的,有你照顾宋娘子,大家都放心。”
言照清这会儿才发现阿弥一直用京都话同雀州男子说话,转了一念,就立即明白了。
“你不会说雀州话?”
阿弥瞧他一眼,神色又立即蔫下来,撇开同他对视的视线,在雀州男子的帮助下将箭袋系上腰,绑好,从中取了一支箭,用箭尾的羽毛蘸了蘸水,蹲下来,瞧见船板上的人形,又发了一下怔。
“弥啊。”
那雀州男子又推一下她,说了两句雀州方言,招来前头划船的人。
阿弥悻悻应了一声,在那发亮的人形上头用水渍作画。
“道观不大,年久失修,之前咱们就没费心修过,大门没了,侧门门扇落了半扇,东侧墙有个狗洞,南侧的墙被几年前的地龙翻身给震没了。狼群若是要进去,四面八方都可以进去。”
言照清单膝落在板上,瞧着阿弥极快将道观的地形图画出来,连八十六级的台阶都标注了位置,对这小狐狸有些刮目相看,抬眼瞧着她,“这样破烂不堪的地方,你们怎么将冷库落在这里了?”
阿弥不说话。
言照清和才哥儿此时趁机察看另外三个汉子的神色,听到有冷库,面上都是错愕,好似是真的不知道道观里头有这个东西。
“周先生去那里做什么?秦观真人都死了好多年了。”后头那个划船的维持着船的方向,不叫船被水流冲走,好奇问。京话别扭,但他还是用京话同阿弥说话。
阿弥还是不说话。
雀州男子便抬了手,阻止那人再问。
“不用多问。”雀州男子用生硬的京话道,“如果是我碰过的狼,那就是从扶绥方向来的。我年前在扶绥附近跟过一次,不是我们这里的狼,是从九里雪山长途跋涉来的,毛色跟我们的狼不一样。整整一群,一共二十三只,老狼和狼崽都有,专吃人的。我打过两头,狼皮被京城的贩子收去了。剩下就不好打了,好像成了精一样,十分聪明。可狼群入秋之后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我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阿弥发着愣,回神之后才怏怏开口,“嗯,我听你说过。但这群狼从来也没有接近南山过,也没有来过南理城……”
“大水逼上来的吧。”言照清道,船微微转着方向,坐落着道观的南山就在众人左侧,狼烟更微弱了,离得近了,才听见狼嚎。
“阿德,我今天听的烟火,是说十三狼,你听得是多少?”
阿弥问那雀州男子。
雀州男子阿德道:“十三头。”
前头和后头划船的都点头,“我听到的也是十三狼。”
阿弥瞧了一阵地图,抬头一个个看了众人一眼,“咱们五个人,加上周先生和里头还有的一个执金吾,就是每个人得打两匹。”
言照清挑眉,“你确定?”
阿弥以为自己算错数,掰着指头数了一下,笃定看着言照清,“没错,四舍五入,两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