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一关,百姓的身影都隔在了后头,阿弥在路上几度回身,到再也看不见城门了,才好好走着,并咬着牙怒瞪了骑在骅骝上的人的背影好几眼。
杀千刀的执金吾参将!要了她的骅骝,却没用换的,就这么骑在马上拉着她的铁链走!
阿弥戴着木枷,木枷锁着她的颈子,挡着她下头的视线,木枷又重,叫她没走几步就喘上了粗气,没走出五里,阿弥就觉得脚步发软,额上冒了虚汗,后背也是一片湿意。
言照清放任马慢走,是不是回头看踉踉跄跄跟着的小狐狸一眼。
她倒好,除了一开始的怒骂和抗议,这会儿还没求饶。
言照清在心下考虑要不要加快速度,才哥儿又缓缓靠过来,十分担心看着后头。
“她昨夜守了一夜灵堂,今天又出殡,手上还有伤呢,这么走,别说能不能活着走到京城,别还没到十里亭,人就倒了啊。”
言照清凉凉瞥他一眼,“要么你同她换?你上后头走着,让她骑你的马?”
才哥儿转头看身后还有好几匹空马,觉得自家参将大人着实是有些过分了,“那也不是不行……”
“她的枷锁你也戴着。”
“那就还是算了。”
才哥儿从善如流,爽快回答。
哎,小狐狸,不是你才哥儿不帮你啊,谁知道这言参将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啊?匆匆忙忙上路了不说,还这般对你。
也是奇怪,这两人昨日时候还是好的,虽然说一个执金吾,一个逆贼,关系好也没法好到哪儿去,但这言照清这会儿突然这么痛恨小狐狸似的,好似有些不应该啊。
才哥儿回头再看一眼阿弥,觉得十分痛心。
人老君的徒弟啊,竟然落了个这么凄惨的下场。
不知道人老君会不会来救她的这个徒弟?南理城封城五日,那消息约莫五日后才传出去,那他至少还有五日可以想法子应对人老君。
他当年是惜败了啊,惜败,若是再碰上人老君,他必定不会再落下风了!
只是,真的有五日吗?
才哥儿始终在意消失的阿德。
“方才送行的人之中,也不见那个阿德。”才哥儿同言照清道,边戒备着四周的动静。
言照清不太在意,“想来已经跑出来了,此刻在路上蛰伏着呢。阿德擅长用弓弩,咱们防着些冷箭就是了。”
才哥儿有些意外,言照清斜乜他,一副“怎么了”的表情。
才哥儿道:“我当大人你不在意阿德呢。”
言照清冷哼笑一声,“当然不在意,他一个猎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若他也是废太子党的人,一并抓了回去就是了。当日上山打狼,他的身手咱们也都见过了,不足为惧。”
南山打狼,阿德作为南理城最好的猎人虽然勇猛,但实则没什么功夫招式,都是打猎用的拳脚,同他们自小扎扎实实习武的执金吾相比,不是同一类人。
他于执金吾,是个不是武功的白丁,言照清自然不将他挂在心上。
手中铁链又一紧,言照清被拉得手略微往后,骅骝马不知身后异动,仍旧往前走,言照清在身后的“哎呀”声之中回头看的时候,那只小狐狸早被他拉得往前拖行了好几步,若不是颈上的木枷撑着,整个人必定扑跌在地。
言照清勒停了马,在马上居高临下垂眸瞧着那跌倒的小狐狸。
她倒也是硬气,也不要别的执金吾来拎她或是扶她,自己撑着站起来,一双幽深的眼倔强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