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理城四处门,都由城墙连着,都围起来了。目前尚不知道蛮人有多少,追上来的有……”席子墨顿了一下,喊来一个叫武高的桂陇兵,问,“多少人?”
“才数完,连带后头跟着来的,共一千四百七十八人,死了七十六个。”那桂陇兵答。
席子墨同言照清道:“这是军中擅数数的人,他说是一千四百七十八人,就必定是一千四百七十八人,误差不会超过两人。”
言照清自城墙上望出去,城墙下头黑压压的蛮人,正冒险将城墙脚下的同伴尸体带走,看这样子,是要往外撤。
南理城往外有几处茂林,还不知道除了当前的这一些,还会不会有别的。
言照清觉得手中铁链一轻,转头垂眸看去,是那只小狐狸好似站累了,自顾自盘腿席地而坐,捡了一支被烧出一头炭的木棍,在地上将南理城的地图大略画了个形状,并标出了南理四个城门的位置。
自她手上垂下的铁链在地上摩擦,哗啦啦作响,也不知道是如何神奇的魔力,同执金吾对峙的南理男人们放弃了执金吾,要么将执金吾一推,要么绕了半圈,总之都围到了他们这一头来。
连席子墨都带着几个桂陇兵百户蹲下,席子墨看到言照清还居高临下地站着,垂着眼眸瞧着他们,起先还一愣,但立即就回过神来。
这可是个逆贼!
但……
席子墨站起身来,同言照清耳语,“大人有所不知,方才就是这个小姑……逆贼,进了城来,立即吩咐百姓各自行动,在咱们桂陇兵到来之前的短短空档里头,外头的百姓,还有大人和执金吾兄弟们才能毫发无伤地进来,咱们也才知道城墙上头藏着火油,才能逼退蛮人,可算立了大功。”
毫发无伤?
言照清面无表情,偏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箭伤——这会儿还没能包扎,但血流得缓慢,也死不了人。
席子墨见状,讪讪的,蹲下去看阿弥画图也不是,站着陪言照清也不是,只恨自己一介粗人,搞不来官场人际交流上的那种长袖善舞,这会儿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一头是李皇亲卫执金吾参将,一头是熟知城中地理、才立了大功的逆贼,这实在是……
“席统领,我方才叫人同你说,西侧和北侧的城门也要去人防,先将城门闭紧了,人去了没有?”
柔而坚定的声音从下头来,席子墨低头看了一眼问话的人,又觑了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言照清。他已先前不知道是这逆贼的建言,听闻有蛮人来犯,人数不知,但来势汹汹,已经按照阿弥的建言去做了,立即将南理其他三处城门全关严了,但这会儿有个言照清在场,这两方水火不容的,叫他怎么说?这不是得罪了执金吾的事情么?
“这……现在这城中官阶最大的是言大人,没有执金吾的命令——”
“都这会儿了,还讲官阶呐?蛮人杀你,讲不讲官阶啊?”
阿弥好笑出声,一双眼又幽幽看着言照清,引得身旁的南理人一同笑出声。
言照清牙关一紧,搭在腰间刀上的手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