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恨不能将双手伸到脑海里头,将言照清的脸用力压进去。
心中天人交战,面上便是冷酷无情愫。
至少在沙长恭看来,阿弥就是一副面无表情——但冷冷看着他,等着他说出一个子丑寅卯的表情。
一行人都不下马,叫沙长恭面上有些挂不住,西南蛮王子的底气必须得在,招招手,也不必多吩咐,便有蛮子找了个上马墩摆到骅骝一侧,再恭恭敬敬地跪下。
“请南理主帅下马。”
阿弥心中微微发愣,回过神来,先笑出声,“哎,十四殿下,你说的南理主帅是哪一个?”
沙长恭上挑的丹凤眼中带着笑,越看阿弥越是满意的样子,干脆就放弃了王子的尊贵,上前高抬一手,屈尊请阿弥道:
“嗐!你别听这没眼力见的混账话。南理阿弥姑娘,下马吧,本王今日还有要事同你商议呢!”
沙长恭的眼中尽是迫不及待的光,眼神催促着阿弥赶快下马。
言照清垂眸看他一眼,先行下了马,踢开那上马墩,有意无意地用身子将沙长恭的手一推,掐抱着阿弥的腰将这小狐狸抱下马来。
阿弥在途经他耳畔的时候轻轻抱怨:“你这个样子,我哪儿还有半分南理主帅的样子?”
言照清将她放在地上的时候,垂眸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意思明白得很。
你是吗?
阿弥心里头没个好气,走向沙长恭的时候,有意重重踩了言照清一脚。
但她没穿鞋,言照清倒是穿着一双靴,这将全身重量压在他脚背上的一脚叫他不痛不痒的,反倒叫她脚底硌得慌。
沙长恭自然也留意了那一脚,瞧见阿弥的赤脚,先是惊讶,再是惊叹,笑起来:
“南理阿弥真如传说中的桀骜不羁!这性子好!这性子甚好!”
阿弥蹙眉看他,“但你却没有传说中的那样能比肩北齐长恭啊,你是花了多少钱让人传的这流言?”
沙长恭面上维持着礼节的笑,嘴角却略微垮了下来,抱怨似的同阿弥道:“你别说了,本王也被这传言困扰着呐!也不知道是谁缪传出去的,说本王共兰陵王周长恭不相上下。其实……嗐!不就是同名么?!这传言的始作俑者一定是想本王被天下人嗤笑,被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本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阿弥姑娘别放在心上,当成笑话吧。”
沙长恭的京话倒是十分标准,像是在京城待过多年的模样。
言照清看了他,仍旧是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阿弥道:“听您这口音,在京城生活过?”
沙长恭谦逊一笑,“走南闯北,在李朝也待过不少地方。京城待过好几年,还同言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但看言大人……想来该是不记得了。”
阿弥挑眉,看言照清。
“那你倒是帮言大人回忆回忆,都是在哪儿见的面啊?我看言大人确实是不记得了。”
“掩子巷,众花楼,言大人还断过我一手呢!都是笑谈,笑谈啦!”
众花楼,是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