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又望了望天。
手上环佩玎珰地响,阿弥觉得不方便,但这镯子被言照清套上去的时候轻轻松松,要脱下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儿难。
言照清双手背在身后,垂着眼看阿弥使劲要将镯子脱出来,但他套的是她的右手,她断了的左手哪儿使得上什么劲儿?搞半天,那镯子还卡在她大拇指第二个关节下头的地方,脱不掉。
“哎哎哎,言照清。”没办法的人没好气将镯子带手递到他眼前,“拿下来拿下来。”
言照清纹丝不动,“拿下来做什么?”
阿弥气闷,甩一甩手,叫手镯上坠着的铃铛响得厉害,“这声儿啊!这让我怎么办事?!”
到底是哪个工匠的奇思妙想?为了合一个“金玉良缘”的好彩头,在玉镯上镶了一排细碎的金铃铛。铃铛虽小,但是响起来动静可不算小,这叫她怎么打仗?
言照清不动,仍旧只是垂眼看她,“带着吧,十两银子呢。”
说是十两,这样上好的白玉玉色,这样巧妙的镶嵌工艺,这样奇思妙想的造型,没个百两银子拿不下来。陆汀只是意思意思同他收十两——但言照清也不打算给,这是贿赂的赃物,估计陆汀也没那个胆子同他追银子。
他方才一眼便相中这镯子,迅速用手丈量了一下,觉得倒是能扣到小狐狸的手上,有些声响总能让他知道她的动静才好。
没想到,还当真挺合适。
扣上去了脱不下来,对言照清来讲就是极为合适的。
“十两?!”阿弥咋舌,低叫,“这么贵,我可拿不起,你快将它脱下来。”
言照清转身,“你别弄坏了,弄坏了你赔钱。”
“我哪儿有十两银子赔你?!”
阿弥见言照清当真转身走了,急忙跟上,边走边徒劳无功用力脱那镯子,求助才哥儿,才哥儿只管笑出声。
“哎,要你戴着你就戴着呗,这说不准是咱们言大人给你的定……给你的信物啊。”
才哥儿说完,得了言照清回头横一眼。
才哥儿也不恼,笑嘻嘻的,看阿弥烦恼且徒劳,更是觉得可爱得紧。
有个声音也好,白日里阿弥在南理各街转悠,招兵买马,把可参战的百姓和桂陇兵招到县衙前头的大广场清点,言照清怕人趁机跑了,一路紧紧跟着。
因阿弥矮小,有几次没入人群里头,一下子就瞧不着了。才哥儿可从没见过言照清脸上那样的神色,冷凝着一张脸,周身都是低气压,好像屏着一口气似的在人堆人海里找阿弥,找到了脸上神色才稍缓和些。
才哥儿那时候觉得,若是能将阿弥绑在裤腰带上,言照清是真能做出将阿弥绑在裤腰带上的事情的。
但这样一则不好看,二则会招致南理百姓反感。
今日里已经有传言传到执金吾的耳朵里来,说是朝廷狗官要用阿弥的人头换驸马的位子,言照清玩弄了小丫头的情感,要小丫头打蛮子,完事之后还要带人回京城砍头,立一桩大功再顺顺利利被狗皇帝赐做驸马。
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若不是两个当事人才哥儿都认得,才哥儿差些就信了,差些同用传言洗脑他的人一块儿痛骂负心薄情寡义郎。
才一天,流言就已经纷纷,从制造舆论的角度来说,不管是阿弥还是为了阿弥的人,这一招先手都已经占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