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照清料理好了王之涣的这一桩事,眼见日上正午,便往阿弥那儿去。
答应了晌午叫醒她的,这会儿正好。
但才推开门,便见人已经自己醒了,看着醒了有一会儿了,一双脚垂在床边,睡眼惺忪,正怔怔看着锁着脚腕延伸出去的铁链。
听见言照清的动静,没完全醒的人抬起头,神情难得迟滞,看言照清好半晌,才呐呐叫了一声:“啊,是言照清。”
随后往后一倒,又躺回床上。
“你锁我做什么?”
声音很闷,有些许郁闷,更多的是疲惫未散的困。
“怕你跑了。”
言照清倒是坦诚布公,走到床边将她的脚一捞。
解锁。
阿弥是困顿的厉害,疲惫都透到了骨子里头,不是睡两三个时辰就能缓过来的。阿弥觉得自己得睡上三天才能缓过来。
“我跑了,你不就当不成驸马了么?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得成就你这一桩好姻缘啊,做你妻妾成群的踏脚石啊。往后清明寒食,你得让你的公主啊小妾啊儿女啊孙子啊给我上柱清香,贡俩大猪头,感谢因为有我阿弥,你才做得成驸马,我是你言家飞黄腾达的大恩人。”
声音又开始模模糊糊的人,这样模模糊糊又乱七八糟地说,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地小,显示着人又要睡过去了。
言照清伸手,挑挑拣拣,在她肩头用力一拧,“谁说我要做驸马了?”
阿弥吃痛,“哎哟”一声,全然清醒了,眼泪都要下来,“你捏我做什么?!”
言照清一拍她膝头,“没几两肉能捏起来,喊什么疼?起来,不是说要在城里讨兵么?”
秋生将桂陇兵粗略筛查一轮,没什么可疑的人。至于李二狗来报线索而不被受理的那些,涉及的桂陇兵不过是犯了懒,玩忽职守,又因当时席子墨也在,有意隐瞒、藏匿王之涣的行踪,才叫王之涣逃逸多日,还险些将李二狗闷死在自家地洞里头。
至于李二狗身上的毒,只是江湖上常见的毒,医无能解了,不会留下后遗症。
阿弥被言照清拍在膝头,意思意思动了一下,并不想起身。
“你不起来,蛮子打到城下,谁去应战?你不是要将蛮太子赶出去么?”
言照清慢条斯理收着铁链,催促人起身。
阿弥一骨碌坐起来,双脚刚要踩地,被言照清喝了一声:
“穿鞋!”
阿弥感受脚底的伤,“都好了,不疼了。”
言照清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那也得穿鞋。”
阿弥瞧一瞧那双粉嫩嫩的绣花鞋,“多好的鞋,穿坏了怎么办?”
“鞋子就是用来穿的,穿坏了再买就是。”言照清不曾有过银两短缺的时候,便不觉得这些身外之物要再取得是困难的事情。
但阿弥不同。
阿弥暗暗拍一拍自己藏在腰带里头的铜板,没个声响,只有五枚,五枚铜板可买不起一双鞋。
但眼前这双鞋不用钱,就挺好的,挺好的。阿弥这样想,将脚小心穿到鞋里头,站起身的时候,陆汀恰好到了。
陆汀是被言照清找人招来的,阿弥虽是逆贼,但毕竟是女儿家,陆汀算不得男人,自然只能由他在阿弥洗漱的时候看着。
要人跑了呢?
言照清给二人让了空间,拎着那根铁链走出外头,又去找才哥儿办了几件事情。再回到阿弥这儿的时候,阿弥同陆汀正凑得极近地说话。
两颗脑袋都要挨到一起,轻声细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