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也没久待。
言照清睡得昏过去没多久,权公便一瘸一拐进来,带着何府的丫鬟益冬,叫阿弥跟益冬去泡一泡。
“我原先不知道,你竟然同你相公在江水里头泡了这么久,还是一夜千里从睦州漂过来的。你瞧你这内发的风寒,分明是毒未解、伤未愈,便又遭寒气入侵。沁县附近有个温泉,你同这小丫头去,泡上那么两三回,这体内的寒气便可祛除了,除了寒气,我再给你慢慢治伤,调养身子。至于你体内的那奇毒……”
权公“无”了好半天,才道:“待我再想想办法。”
阿弥中的是李皇年轻时候从圆至和尚那儿拿的毒,阿弥后头听阿寿说,那古怪的夜里圆至和尚自言这毒他也解不了,当夜在庙里只解了阿寿的蒙汉香给阿弥带来的影响。
阿寿说,圆至和尚当夜直言阿弥的毒是白布上的墨,纵然洗得再干净,也得留下一二分痕迹,往后她就只能带着一二分痕迹活着,平日无事,但碰到能引发毒性的药草,阿弥想不死也难。
那几味药草阿寿替阿弥记下了,但这一路上竟然也没个机会同言照清或是同阿弥自己交待。
也是啊,谁知道会飞来曹九台造的这场横祸,叫他死了呢?
她又是个铁定会被拉去砍头的逆贼。
好在如今没痛没灾,除了身子偶尔发虚,也没个中毒的后遗症,只要不被言照清带回去砍脑袋,这偶尔的发虚也不太影响。
此前阿弥进百草谷的时候,权公就金口玉言定要给阿弥解毒,后头有了谷主选举一事,权公气头上发疯,才撇下阿弥走的。
如今又碰上了阿弥,阿弥答应给他投票,他自然又起了全力解阿弥身上奇毒的心。
权公交待完阿弥这头,便去看言照清,要给言照清扎针疗伤。
阿弥得了益冬打点的一身厚衣服,仍旧是何家大少爷的旧衣,长发草草用红纱带一束,拗不过权公,只能跟着益冬出门去。
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才知道已经临近傍晚。何府里头少有人走动,听闻都因岷阳府尹江城已一事被何书全叫出去帮忙了——沁县县衙人手实在是少,好几十年也不曾出过这样一桩当街杀人的案子,这自然是大事情。
一夜天冷,阿弥将手袖在袖中,跟在益冬后头走,打了两个喷嚏,才由着这喷嚏突然想起来似的,吸着鼻子问益冬:“你们家小姐怎么样了?”
益冬面上发愁,道:“姑娘昨夜里受了惊吓,听闻发了一夜的高烧,说了一夜的胡话。”
阿弥停下脚步,看前方岔路,若是没记错,前头一条出府,一条可往何思瑶那儿去。
“可严重?昨夜到今儿还没缓过劲儿么?我去瞧一瞧她。”
顺道问问昨夜那无头人的事情,看看何思瑶那儿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益冬连忙道:“权大夫已经去瞧过了,扎了针,药汤也已经喂了,想来再睡会儿就没事了。阿弥姑娘是我家姑娘的救命恩人,姑娘方才醒来的时候也说了,等她身子好利索了,再亲自来给阿弥姑娘道谢。”
“哦。”阿弥拉了一个长长的单音,看了益冬好一会儿,又将手袖回去,“前头带路吧。”
益冬点头弯腰,奴颜婢膝在前头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