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要迈出门,塔玉略微醒了些,哀哀且虚弱地,叫江至安。
江至安立即快步走到塔玉床边,跪在地去捉她寻他的手。
“阿弥呢?”
江至安便顺着塔玉的意思叫阿弥近前。
阿弥蛮不好意思地,磨磨蹭蹭才过去,瞧着塔玉的样貌,又红了眼。
“都是我不该。”阿弥道。
塔玉松了江至安的手,去寻阿弥的手。
阿弥不得不将刀换到另一手上,叫她牵着自己的手。
塔玉的手发冷,手指有些僵硬,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鸡爪子一样地蜷缩着。阿弥眼泪不争气落下来,好似雍江决了堤,抬手用手臂狠狠擦面上的泪水,更靠近塔玉一些,将塔玉的手塞到自己的手里头,想给塔玉一些暖意。
塔玉笑,“你小时候,我给你暖,现在,换你给我暖手。”
阿弥脑子里头还是没个印象,不敢再去看塔玉的脸。
“我给这丫头上一课。”
江至安温柔摸着塔玉的发,尽力靠近她耳旁,同她道。
塔玉的唇边便显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在那可怖的被烧毁了的脸上,好似枯萎草地上开出的一朵小白花。
“别太凶了。”
江至安笑出声,“我何时凶过她?”
塔玉唇边的梨涡不落,又立即猝然消失,被疼痛的隐忍和抿唇代替。
“你们两个让一让,我再试一试给她施针,总不能叫她痛死。”
权公赶人。
阿弥将塔玉的手小心放回床,站起身来,用力抬手一抹脸。
“你若是为了塔玉嬢嬢要我的命,我也给你便是,死了到阎王那儿,我也不会有怨言,不告你的状。但我师父教我,不管如何,同人对战须得全心全力,不可敷衍了事。你同我比试,我可不会放过你!”
江至安轻蔑垂眼看她,阿弥只觉得他这神情好像在哪儿见过——比方说言照清的脸上。
“你哪个师父教你说的这个?”
阿弥蹙眉,“自然是我师父人老君。”
江至安哼笑一声,“人老君?那老色鬼说得出这种话?”
阿弥瞪大眼,师父被污蔑,她这个做徒儿的哪儿听得下去?
“你说谁老色鬼?!”
“不是吗?要不是玉娘子给他睡了,你以为他会教你?”江至安鄙夷至极,像是透过阿弥看着人老君似的,吐出的话无情又寡义,“我看他将你教得也没什么好的,内力心法他没全教你吧?你是不是还用我之前的内力法子练习呢?这么多年也没有精进,还跟个小孩儿似的,根基不稳,光用蛮力!你之前同我过招,看出我故意露出的破绽没有?接过我完整的一招没有?你光用他刀法的形式有个屁用?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的一张皮!”
阿弥被他呛得连个开口还击的机会都没有,索性将言照清的刀一拉,刀鞘一扔,先在房中向江至安袭去,咬着牙将人逼到边接着她的招边退到院子里头,一双眼里的火光除了院中的灯火,还有心里升腾起的怒火。
“是骡子马,牵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你要是被我打疼了,你可别哭着喊娘!”
阿弥被激得怒意十足,狠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