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清!”
秦不知惊喝,忍着臂上剧痛,要将阿弥再推撞出去。
但晚了。
一众人只看得言照清身子不稳,往后踉跄两步,持刀撑地才没叫自己倒下。
林间的寒风猎猎,天上的明月高悬,明明白白将言照清胸膛当中的一把短匕清楚照亮。
秦不知发狠,要用手臂箍住阿弥的颈子。
阿弥好像一尾泥鳅一般从他的手臂之中滑落,三两拳砸上秦不知汩汩流血的手臂,挣脱他,跌跌撞撞往北向狂奔。
响哨阵阵,她的骅骝应着哨声而来,同阿弥同向而行。阿弥用尽最后的力气拽住马鞍,翻身上马。余下的三个南理猎人立即跟上,策马狂奔
前头的北游人已经跑去很远,见状停了一停,又加快了速度。
“大人!追吗?”
有人问秦绍祺。
秦绍祺尚未答话,就见头上插着一把刀的怪人翻身上马,箭一样飞射出去,朝着阿弥他们的方向猛追。
紧接着是心口有短匕的言照清,推开秦不知,也找了匹马,耐着疼痛上马狂奔,也追了出去。
“追!”
秦绍祺下令。又再补充道:“活捉!”
逆贼事小,废太子遗孤事大,人应当活着带到御前答话,若是死在他们手上,他们要如何同李皇交差?
马速极快,不多时就穿到了林子外头。
他们原本就在林子最北处附近,面前是宽阔的骠尉河。冬日里河水结了厚厚的冰,约莫到二三月份才开始解冻,马载人踏在冰面上过也没事。
追来的人都看得北游人在对岸的山坡上骑马回望,南理人已经过了河,但看着方向是要错开北游人的地方,往西北去。
阿弥的骅骝也已过了河,江至安紧咬在后头,长刀往阿弥那儿猛力打去,逼得阿弥在马上就回身应对。
言照清行到河中,马蹄打滑,马匹不安,在河当中不敢再前行。秦绍祺带人赶上,意欲越河,将阿弥活捉。
正那时候,就见江至安已经追着阿弥到了河对岸的山坡上头,飞身将阿弥一扑,扑得带着阿弥落马,二人往山坡的另一侧滚去。
那是个山谷,人下去了,就再没法看清情况。
月亮有一瞬隐藏在云朵后头,天地一黯,又极快地从重云后头出来,叫清辉洒落大地。
一众人只看着山坡上再有人,是一个头上横插着一把刀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圆乎乎的东西。
“人头!他把逆贼的人头拿下了!”
秦不知惊呼,看着江至安将人头的长发缠在手上,一步一步稳健踏上冰面,带着大仇得报的轻松和喜悦,往李朝将士这儿来。
北游人立即散了,似乎觉得这儿已经没有什么价值。
山坡上再有人马一现,是南理人。阿弥的骅骝瘸了一腿,安静立在一侧,被其中一人牵着。
弓弩发箭,往江至安那儿打去,但已经离得太远,没什么力道和准头。
“江至安!上天入地,南理人同你不共戴天!”
有汉子嘶吼。随即南理人也从山坡上下去。再没了踪影。
结了厚厚冰层的河面上,没人说话,都只看着江至安提拎着一个人头,人头两侧还有长的红纱带落下,拖在从人头上滴落的血下。
“扑通”一声,执金吾参将言照清胸膛的短匕不知何时滑出,流血不止。
言照清再也捱不住心口的疼,自马上侧翻下去,倒在冰面上。
“阿弥。”
喃喃出口的两个字,随着嘴里呼出的白气,消散在冰面上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