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距离对于邓文强来说,没有任何失手的可能。
“你们不是边防部队,到底是谁?”
我懒得和他废话,挥手说道:“都拷起来,搜身。”
“是!”
自从到了边防部队之后,手铐已经是我们背囊里必备的东西,每次出去巡逻至少带上十副。
正当徐磊和蒋文明上前的时候,蛇头后面的男子忽然动了,从怀里拿出一把闪亮的匕首。
蒋文明被吓了一跳,但有了上次人体炸弹的经验后,他丝毫没有愣神,一脚将那男子踹了出去。
那男子并没有马上站起身,而是高高举起匕首,直刺自己的胸口。
“咚!”
“叮!”
一发子弹精准的打在匕首上,发出的清脆声响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距离,对于邓文强来说真的没有任何难度。
我们之所以愣神,是因为没有想到,男子不是想反抗,而是想自杀。
徐磊立刻把匕首夺过来,把那个男子铐起来。
这男子哭了,嘴里喊着我们听不懂的话。而顷刻间,所有原本蹲在地上的北脱者们,全都跪在地上,满含热泪的作祈求状。
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傻子都能看懂,他们是在求我们放过。
我紧紧地皱着眉头,孙小武在我旁边咬牙说道:“我就说这事最好别管吧!现在好了吧?”
那个男子为什么选择自杀?因为落在我们手里,得到的结果一定是遣返。而遣返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死刑。
他们的祖国不会饶过他们,与其在唾弃中死去,还不如死的有尊严一些。
可我能怎么办?一道选择题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明明知道标准答案,却想选错误的选项。
“militarybrother,pleasedon'tcatchus.(军人哥哥,求你别抓我们)”
我目光看向北脱者中的妙龄女子,她脸上还挂着泪,眼神哀求却仿佛有着那份无所畏惧,她瘦弱的身子挡在母亲面前。
孙小武在我耳边说道:“别同情心泛滥,这英语也太流利了吧?”
“刚才同情心泛滥的可是你,我的英语更流利。”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孙小武看着我的眼睛,少有的严肃。
“我清楚。”
我蹲在少女的面前,低声问道:“你会说英语?(英,下同)”
“是……我爸爸从小就教我的。”
“你叫什么名字?”
“林真伊。”
可能是我表现的比较和蔼,让眼前这位小姑娘的眼神中少了些恐惧。
我点点头,说道:“很好听的名字,那是你妈妈吧?你爸爸呢?”
“他死了。”
我心里一颤,可叫林真伊这小姑娘的语气平淡不已,不过在她的眼神中,我隐约看到了一种类似仇恨的神采。
“他怎么死的?”
她身后的母亲忽然拉了她一下,像是在示意她不准说。
我没有追问,不得不说,孙小武的那个眼神,让我彻底压制住泛滥的同情心,这些问题不问也罢,因为毫无意义。
“你今年多大了?”
“17岁。”
林真伊抿着嘴唇,柔声问道:“你能放我们走吗?我求求你了。”
我躲闪开她的目光:“对不起,我做不到。”
“那请你杀了我们,如果这也是你们的原则,请把匕首还给我们。”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异常的坚定。这种惊异的目光本不属于她这个年龄。
我摇头说道:“法律、责任和使命,让我不能放了你。良心,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可你不放了我,我终究会死,而凶手终究会是你。你只是不肯当刽子手,是懦弱的表现。”
我心里一颤,她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直刺我的心窝。
“林真伊,你的英语真好,你有一个了不起的父亲。”
我别过头,看向同样有些纠结的段弘毅,沉声命令道:“拷起来,带走。”
“是。”
下一刻,北脱者全部都被拷起来。
他们有的挣扎,有的嚎啕大哭,有的甚至在咬战友的手腕。像是一群疯子,更像是临死之人的呐喊。
让我无法忘怀的,是林真伊看着我的眼神。
她的眼神是那般的清澈,可当我下令带走的时候,仿佛有一滴仇恨的墨汁滴进她的眼眸,迅速扩散。之前有多清澈,现在就有多浑浊。
我深知,这个画面将刻进我的骨子里,是我军旅生涯中最隐隐作痛的烙印。
在祖国面前,我只是普通的军人。在祖国之外,我代表着中国的态度。
除了此刻的战场,没有我任何的发言权。
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