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穿越山脚下的沟谷,孙小武就惊呼了一声,我望过去,心里“咯噔”的一声。
“开火!快开火!”
我大声大喊了一句,所有人立刻停下脚步,对着山顶处进行判断射击。
谁都没有想到敌人会猖狂到如此程度。
山顶处的火焰连闪,漆黑的夜里,子弹像流星雨一样,倾泻在半山腰的主阵地上,警卫班刚刚赶到,还没有来得及掩护伤员撤退,就被这密集的火线给困住了。
这还不算,借着密集的火线掩护,雪域的丛林中,数条魅影从山顶上窜了下来,速度飞快。
血蜘蛛是不是疯了?在这样的时刻,居然还敢发起反冲锋?
我们这边一开火,段弘毅带领的狙击组也立刻发现了主战场的异样,都没有到达狙击位置,就立刻展开射击。
血蜘蛛之所以敢发起反冲锋,可能是发现支援过来的人并不多,所以有恃无恐。
其实如果严格执行廖团长的死命令,我完全可以继续迂回包抄,截断敌人的后路,我们的援军无穷无尽,必将把敌人困死在山顶上。
但是,我不能那么做,先不说到那时,境外的血蜘蛛佣兵会不会入境踢我们的屁股,我也不能不管正面战场的兄弟们,这场战斗我们败局已定,不能再添损失了。
“支援正面战场的兄弟!掩护他们撤下来!快!”
在来这里之前,我们都已经换下了北斗通讯系统,现在用的是无线电单兵通讯,我的命令,作战班长和猛虎突击队员们都能听到。
以低打高,效果自然是不明显的,我带领的是突击队伍,我和王子栋的枪上都是没有瞄准镜的,蒋文明和孙小武也都是基础瞄具,没有光学倍镜。
况且这和枪法无关,仰着枪射击,子弹都打在敌人的掩体上了,起到的压制作用自然有限。
不过段弘毅那边都装有倍镜,所处的地势更高一点,邓文强和宋豪都是队伍的精度射手,效果要比我们这边好很多。
“打下面的!掩护撤退!快!”
从山顶上冲下来的敌人,马上就要接近山腰处的友军了,再过几秒钟就要短兵相接,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啊!!”
孙小武怒吼着,将机枪固定在树枝上,扣住的扳机一直都没有松开,密集的子弹扫向山腰处的敌人,尽管未必杀死多少敌人,但至少可以逼迫敌人寻找掩体,为主力部队的撤离争取宝贵时间。
突然,我感受到尖锐、短暂的嗡鸣声,由远及近、难以捕捉,在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裹挟着彻骨的寒气擦着我的鼻尖而过。
“啪!”
“啊!”
一声脆响,紧接着孙小武惨叫一声,飞出两米多远,他面前的大树已经崩裂,机枪卡在其中,弹夹已经被打碎,散落一地。
“小武!”
我们三个同时惊呼一声,距离最近的我直接扑了过去,把孙小武拖到后面的壕沟里,只见他抱着满是鲜血的胳膊,歇斯底里的惨叫着。
王子栋高声在通讯器里喊道:“狙击手!小心,是重狙!重狙!”
“小武!松手!松手!”
我的喊叫声都在颤抖,孙小武一直抱着自己的胳膊,整个人卷缩着打滚,让我看不到他的伤势。
我直接把孙小武压在地上,拼命拉开他的左手,只见他的整个右臂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伤口从胳膊到肩膀,足足十厘米长,深可见骨。
很显然,子弹穿过他面前的树干,摧毁弹夹的同时,擦着他的臂膀而过。只有10毫米口径以上的狙击枪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不是树干和机枪弹夹缓解了子弹的冲击力,他这条胳膊就没了。
“没事,没事!”
我整个人在不停的颤抖,彻底的慌乱了,双手下意识的向后寻找,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背囊。
“绷带!绷带!”
拼命的呼喊完,我才想起孙小武是战斗步兵。
我拿出孙小武的匕首,直接将他右臂上的衣物划开,触目惊心的伤口让我打冷颤,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小武别动,没事!没事!”
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像是在告诉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伤口消毒,我直接把一根树枝塞到孙小武的嘴里,用止血带勒住动脉,然后用消毒纱布敷在伤口上,不停的缠绷带。
孙小武越是挣扎我反而越心安,至少证明流失的鲜血不会让他昏迷。我慌乱之余注射的止痛药,丝毫不能减轻他的痛苦。
他是硬汉,是不会被痛晕过去的,至少我这样坚信着……
可当我处理好伤口后,孙小武的眼神忽然变得迷离,左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袖口。
“小武!别吓我!”
我拿开他嘴里的树枝,挥起手向他的脑袋上招呼,扇耳光、敲头盔,生怕他昏死过去。
他拉着我的袖口,嘴里不停的呢喃,我俯身听着……
“疼……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