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浪涛本来就看不上我,自然和我没什么话聊,异常的痛快,当即签字盖章,还让文书带我走接下来的手续。
看来是商量好的了,连程序都化繁为简了。
一下午,就把所有材料都搞定了。
因为我刚晋升的上尉,军龄没到,属于提前退伍,我需要带着这些材料去军区审批,这是必要程序,没办法省略掉的。
这种情况,想要分配到工作是很难的,毕竟是提前退伍。
但我的理由比较充分(伤病),加上古鸿志有话,相信有好工作等着我。
不过,我不需要分配工作,想拿着退伍费回家。卖掉父母的老房子,应该能换一个大房子,然后我出国,找机会复仇。
就算复仇这条路行不通,那我也不会在什么事业单位上班,还不如继续攻读我的学业,我好歹也是重点本科的毕业生,虽然荒废许久,但相信努努力,考个研究生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既然确定要离开,那么多留一分钟都是多余的,我当晚就决定,第二天出发去沈阳。
手机查了一下,意识到快国庆节了,买不到票!
我没打算和战友们告别,因为那必定是伤感的,我讨厌伤感。
我就这么走了,战友们一定会不解和疑惑,那么解释权就留给首长吧,我懒得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有一个人,我是不能不告而别的。
这个人,自然就是殷诗晴。
我和她的关系很微妙,尤其是她和李乘风分手之后。
我所说的微妙,和暧昧无关,而是我发现我们的关系远了不少。
或许是我离开了作战部队?又或许是我自暴自弃的态度让她失望?总之,自从她劝我加入巡视组时的争执之后,我们就很少有话聊了。
之前巡视东北虎的时候,我也几次在机关和她碰面,但她的态度都非常的冷淡,像是在生我气一样,搞得我莫名其妙的。
在巡视组工作的两个月里,我几乎和她没有联系,发了两次微信,也都是冷淡回应。
她这样的态度持续这么长时间,搞得我也挺不爽的。
本来嘛,李乘风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很显然她不怪我当初的乱点鸳鸯谱。但现在这个态度又是为何?
在后勤单位待了这么长时间,我的确有些自暴自弃,但我一直认为,殷诗晴是最了解我的人,为什么不能体谅呢?最起码她很清楚,我在后方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她可以激励我、教育我,不管用什么方式,我都愿意接受。
因为她是我的教官,是我亦师亦友、最为亲近的人,不管有多过激我都不会生气,但我希望她能尊重我的选择,至少能体谅我的选择背后,是怎样的辛酸。
她该理解我的……
如今还是没能逃过最坏的结果,算是我咎由自取,但也是我无法挽回的。
我本以做好继续雪藏的准备,奈何造化弄人,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常服没换、晚饭没吃,黄昏时分我去了医务所,路上看到我的战士们窃窃私语,估计不会有什么好话,若不是我顶着上尉军衔,都有可能上来揍我。
殷诗晴正在给病人挂点滴,见我来了之后,便招呼来孙雨诺,跟我出了医务所。
“找我有事吗?”
我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殷诗晴笑问道:“怎么吞吞吐吐的?你这一走就两个月,天南海北都走遍了吧?好玩吗?”
“巡视组忙的要死,哪有时间领略大好河山啊。”
我搪塞了一句,又正色道:“晴姐,我要转业了。”
殷诗晴脸上的笑容消失,瞪着我说道:“你在巡视组研讨会上揭露自己的部队,激起了众怒,首长肯定不能现在把你调回去,你再忍耐一下不行吗?”
“我知道,但这次……”
“你知道什么?”
殷诗晴很生气,呵斥道:“陈锋!你现在连我话都听不进去了是不是?”
声音很大,医务所里的人纷纷向门口这边张望。
我把殷诗晴拉出来,解释道:“晴姐,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解释。离开部队,是首长的意思!”
殷诗晴愣了一下,摇头道:“我不信!你是不是又拿巡视组的事要挟首长了?”
“不信你去问首长,老古跟别人会说是我自愿转业,跟你肯定说实话。”
殷诗晴眼圈泛红,虽说这不是我第一次提转业的事,但到此刻她才当真。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低声说道:“晴姐,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明天,我就得去军区办手续。回来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低调的走。”
“不行!”
殷诗晴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抓着我的胳膊哭着说:“你不能脱下军装,你是战斗英雄啊!组织怎么会放弃你?去找首长认错,我陪你一起去。”
“晴姐!”
我扶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殷诗晴直视着我,哽咽着:“你走了,我怎么办?”
她的一句话,就让我的思绪剧烈翻腾,我转过身,望着路旁的血色枫叶,脑海里浮现了一首词。
“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满山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