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和面对……”我咀嚼着这两个词。
“没错。”
廖志辉沉声解释道:“你很勇敢,即使再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你也总是强撑着让自己去面对,这是好事。但你无法做到,把那些已经撑过去的事情忘记。”
“是吗?我都没有总结过。”
“年纪大了才爱总结。”
廖志辉嗤笑了一声,说道:“等你到我这年纪,就会变得不那么愤怒,也不那么激动。你是优秀的特战军官,是我们战区的小兵王,祖国对你予以厚望,大家都在催促着你成长,不断的给你挑战。”
“所以,你也不能总把自己当个孩子,至少不能有不想长大的想法。你必须要更坚强、更勇敢、更淡然。人生无常,战争残酷,这些你都不陌生,但要学会积极地去面对,淡然的埋藏。”
我点点头:“明白了。”
“就拿这次来说,让你忘记安东的事情,是有困难的,但你要学会纾解情绪,忘记那段战友情,走向岔路的又不是你,你不需要太过内疚。李乘风比你更无畏,他早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祖国,你不怕死,他更不怕死。”
我叹了一口气,沉思许久才说道:“谢谢首-长跟我说这些,我都记住了。”
廖志辉点点头,又说道:“老古已经申请调回你们了,我在向战区汇报时,也提出你们协防该结束了。估计明天司-令部就会下调令。”
我苦笑道:“还真有点不舍,要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回去处理,真想再留一段时间。”
“你这话真的假的?”
“瞧您说的,我从不说假话的。”
“呵呵,回去吧。如今步兵要特战化,我们214旅接下来也会进行特战训练,组建我们的侦察连和突击连。每次碰到棘手的问题,就找你们来帮忙,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点头说道:“但我希望还能有机会来,您不需要客气,任何战斗我们都义不容辞。”
“恐怕老古不会在接受我的协防请求喽。”
“呵呵,老古什么事都能看得开,但唯独伤残、牺牲这样的事看不开,火不发出去会难受的。”
“我这次成了出气筒了是吧?”
“是啊。自打我参军以来,见到太多战友伤残、牺牲的事情了,但老古从未退缩过,反而每次任务,都极力争取。”
“嗯,正因为距离战争最近,所以你们东北虎才强,一直部队的威名,绝对是靠打出来的,而不是吹嘘的。”
廖志辉拍拍我肩膀,说道:“从战斗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睡一觉吧?赶紧去睡一会儿,不要想太多。”
“是,首-长那我先走了。”
“嗯。”
平心而论,这场仗的结果,我并不满意。
亚伯这样死太便宜他了,而安东的结果,也太残忍了。
按照我的想象,亚伯穷途末路、跪地求饶,试图用钱收买我们,之后我们严词拒绝,准备逮捕的时候,亚伯耍花招,被我们乱枪打死,或是一发火箭弹炸的面目全非。
而安东,应该会被我们逮捕,遣返回他的祖国。尽管这种选择是他不愿意面对的,但我就是不希望他死……
亚伯的死,没有让我解恨,安东的死,也要我觉得悲哀和痛苦。
而最令我痛苦的,自然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然,这样大规模、高风险的战斗,又岂能毫发无损呢?我们又不是超人,血肉之躯,躲不了子弹。
可我们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可以付出更小的代价。
是我们低估了敌人的实力,不管是人员素质还是火力配置,都超出我们的意料。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tnt佣兵团的火箭弹,李乘风和杨晨,都伤在这种火器下。
这次内线提供的情报很详细,以至于我们没有详细的预备方案,当然,敌人的强横实力和专业布防,也不允许我们做很多预备方案,但至少知道有火箭弹的话,我们会格外小心一些。
但内线绝不是忽略了这一点,应该是不知道tnt佣兵团武器配备,布防图那么细致,他要是知道的话,又怎么会忽略tnt佣兵团有重火器这件事呢?
也不能怪廖志辉,他并没有为了干掉亚伯,而不顾我们的安危,反而当我们制定方案时,想过要推翻。
要怪,就只能怪我们作战时观察不够细致,处理的不够谨慎,指战员的应变能力够不够强。
所以,尽管我刚才没有聊天的心情,但还是尽量不把这份难过传达给廖志辉,作为此次的总指挥,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郁闷归郁闷,但还是得讲理。
我不能像古鸿志一样,把气撒在廖志辉身上,他们是老战友,关系好才无所顾忌。
古鸿志和廖志辉曾所属同一支部队,算是老战友,但古鸿志是侦察兵,后相继加入侦察大队、特种大队,故两人走向不同的方向。
试想想,如果段弘毅是廖志辉,我是古鸿志,那我的兵派到段弘毅那里,然后段弘毅还把我的兵搞的生死未卜,我肯定也会骂段弘毅。
当然了,我这种爱闯祸,没背景的,估计也不能在部队干到五十来岁,段弘毅还差不多。
抛开背景,段弘毅好歹也是政工干部出身,专业技能、思想培养都是一把好手,又有特战经历,而我呢,除了会打仗,就没什么可会的了。
这将来我要是打不了仗了,自然也就离开部队了。
部队不养闲人,养了闲人,哪还有战斗力了?
……
回到宿舍,队员们都在洗作战服,上面不是泥泞就是血迹。
我就懒得洗了,因为作战服已经破了,甚至不知道怎么破的,应该是被流弹划的,要么就是安东那颗炸弹爆炸时,瓦石划开的。
我们的作战服比作训服质量还要好,但又不是防弹衣,只要负伤就肯定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