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镊子,我只好用匕首和手枪夹着干冰,依次放在水平管柱周围。
水银是对温度极为敏感的金属,当干冰放上去后,就可以清晰的看到缩小凝固了许多,流动迟钝,陆若琪略微放松了些。
“别动!等凝固。”
水银只要在零下25度以下才会成为固态,仅仅是外部干冰的作用,是无法使其快速凝固的。
陆若琪是搞医疗器材研究的,这道理她自然懂,温度计就是水银做的嘛,听到我的警告,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随即,我将洗甲水均匀倒在干冰于管柱之间,可以看到干冰开始沸腾。
这不是化学反应,而是物理反应。
仅仅是干冰,在空气中挥发时就可以产生很低的温度,也就是热传导。加入丙酮,只是加强了热传导。
但这颗炸弹有定时系统,如果仅仅是干冰,恐怕还不等管柱冻住,炸弹就已经爆炸了,所以必须要有丙酮。
沸腾着的干冰,升腾着冷气,可比空调凉快多了。
这种反应,长期搞研究的陆若琪并不惊讶,但冷气扑面而来,她不免有些皱眉。
“忍一忍,别动。”
叮嘱时,我俯身顺着鞋盒的洞,研究定时装置。
一般的定时炸弹,定时装置都是导线连接,排爆是通过剪断传导线路来完成。难点是传导线路极容易和触发线路混淆,剪错就没命,设置者往往利用这一点,下各种陷阱。
这颗炸弹更为复杂,因为水平装置必须有电路板,所以定时装置也链接到了电路板,想要排掉炸弹,必须看清楚电路板。
可电路板在水平装置下方,我现在就算趴在地上也看不清,何况光线不足,没有手电筒。
“啪!”
装有金属球的管柱碎裂,我没有取,丙酮顺着缝隙流入,瞬间冻住了。
另外一个装有金属球的管柱也在几秒钟后碎裂,同样搞定,而装有水银的管柱,此时早已经冻成液态了。
搞定!
我一把拿过炸弹,冲着陆若琪喊道:“快走!”
陆若琪根本没反应过来,没想到炸弹就这样取下来了。
都已经冻成一坨了,水平装置已经废了。
陆若琪看了一眼定时器,冲我喊道:“一起走啊!就剩两分多钟了!”
“我来搞定它,走!”
这时,穿着厚厚排爆服的特警拎着工具箱走了进来,看到炸弹已经从陆若琪身上取下,冲我问道:“搞定了吗?”
“定时装置没搞定,工具留下,带她走!”
陆若琪反驳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排爆的特警也说道:“我是专业的,交给我。”
我冲着排爆特警喊道:“就剩两分钟了,你搞的定吗?滚!”
不是我瞧不起他,而是他不了解这颗炸弹。
了解大致结构,再搞清楚电路板,最后切断线路,这一系列的操作,两分钟怎么够?
我未必有他专业,但观察了这么长时间,大致情况已经了解了,我可以省略很多步骤。
同时,我也冲陆若琪喊道:“走!别干扰我!你想让我死吗?”
陆若琪不理解,崩溃道:“人都已经转移走了,炸了又怎样!”
我没时间解释,一把将陆若琪推向排爆特警。
排爆特警显然没有这么多犹豫,将工具箱扔给我,拉着陆若琪走了出去。
“陈锋!”
陆若琪拼命挣扎,但随即演播厅外的特警跑了过来,将她拉了出去。
我也不必分神,专心搞定这颗炸弹。
我必须搞定这颗炸弹。
的确,现在人都已经撤出去了,就算炸了,毁掉的不过是这个老旧的剧场,不会有人员伤亡。
但我是军人,守护的不仅仅是人民的生命,还有财产。
最主要的是,现在是信息时代,一旦剧场夷为平地,明天新闻舆论就会铺天盖地,这次事件也将被定性为恐怖事件。
届时,造成的影响会有多大?至少恐慌和埋怨,是我能够想象到的。
我不允许自己胆怯,否则就不配穿上这身军装,辜负了祖国的信任。
陆若琪离开后,我冷静了许多,尽管计时器上的数字不停闪烁,但我真的没有那么恐惧。
水平装置已经搞定,我对这颗炸弹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用匕首划开外部的盒子,坐在光亮充足的舞台中心,仔细研究着定时装置电路走向。
因为先前就有了大概思路,所以一切都顺利了很多。
我从工具箱拿出激光电容笔,打开后瞄准着电路板,心情格外的复杂。
因为,我不确定。
我想,就算是张云鹏或者蒋文明来了,也是一样的不确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场豪赌,因为赌上的,是我的生命。
“陈锋,陈锋你听我说!”
陆国华并没有因为女儿安全撤出,而感到放松多少,通讯器里的语气依旧紧张。
“如果你没把握,就撤出来!你已经足够勇敢,足够……”
我从耳朵里掏出通讯器,扔到一旁,打开手中的激光电容笔,对准电路板上的线路……
这或许不是一场豪赌,而是玩火。
会不会自焚,我不知道,但此刻的我,无比坚定。